《洹元通史·北岚本纪》:占据北方之宝地,横跨河道之枢者,北岚也……然世事变迁,北岚国力日渐衰弱……洹元十三年,北岚帝君年老昏聩之际才得一子,甚是宠爱,出生之时,便立为太子……今太子年幼,帝王老矣,国之将来,岌岌可危。
1
多年后的今日,耳畔依稀可以听到当年那片荷塘的蛙鸣。思绪翻转,时至今日自己已身处南离四年之久了。
这四年来,她见证着南离的一步步强大,也从宫中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自己国家的渐渐衰弱。看着窗外的绵绵细雨,她内心的思乡情绪越发高涨。
若此时有人陪伴,心中倒也不会觉得这么空荡。但她那所谓的夫君,南离大王爷南宫莫衍,三更已过却还未归这府邸,况且这种情况在她嫁到这里来也不是第一次发生。
默默地看着蜡烛燃烧殆尽,她的心中蓦然生出一种莫名的不安。再三思索下,她伞都来不及拿就跌跌撞撞跑出了这阴森森的府邸。但常年幽居在王府里几乎不出门的她,对这城中道路本就不甚熟悉,更何况是在这漆黑的夜里。
就在她凭借自己四年前嫁到南离后,进宫参拜南离皇帝的模糊记忆前往皇宫时,不出意外她迷路了,雨点打在她的脸上,液体从她脸上流过,也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原本洁净的裙摆和袖口早已沾满了泥污,满身狼狈。雨越下越大,行走也越来越难,在她走了一段时间后,看到前面有亮光,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突然脚一滑,她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当她被一阵冰寒唤醒时,便感到一阵疼痛,她忍着痛爬了起来,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天机阁”三个遒劲的大字,“我竟然走到天机阁了……啊。”一道呢喃从她口中发出。
传闻南离皇帝与天机师是有一段姻缘的。
天机师……她回想起了当年那个苍老的背影,那个赋予自己使命的背影,不由的便在这门口矗立,对于那洒落的雨滴毫无知觉。站立许久后,她止住思绪,心中有了决断便推门而入。
天机阁内暖烛摇曳,似乎将那秋雨的寒气直接拦在门外,突然的暖意与自己浑身的寒意交融,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阁中环绕着的是淡淡的茶香,而非平时府中常见的檀香。继续深入,却见案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干净的衣物与叠放齐的手巾。旁边有还有一杯散发着浓浓姜香的暖身茶。刚沏好的茶水还在冒着徐徐热气,缭绕着,使房间充满了一种神秘感。
“把姜茶喝掉暖一下胃,然后换一下衣物,染疾了,可就不好了。”
不知何时,身后出现了一位气质脱俗的女子。
“我是南离天机师白墨,也是当今时代唯一的天机师。”女子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自我介绍道,然后又顺手指了指屏风,道:“赶快去换上吧,毕竟还有更急的事不是吗?”
她看着眼前这位女子,又看了看地板上自己留下的泥迹,红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赶忙抱起衣物走向屏风。
……
不一会,她一身素装走了出来,褪去王妃衣袍的她,虽少了高贵美艳,却显得楚楚动人。
“好…好了。”她低声道。
白墨轻轻打量了一番,微笑道:“不愧是大王妃,或者称呼您为二公主更合适一些。”
二公主。听到这三个字的她眼里闪过一丝光芒,但很快便消失了。
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指着身上的衣物道:“这些东西……”
“早占卜到二公主要来的,就提前准备了。”白墨抿了一口茶,道:“就连今日二公主来此地是为何,我也略知一二。”
“那……”
二公主才刚刚开口,白墨就直截了当道:“二公主担心的事,此刻正在发生,但为时已晚。只是我不明白,若二公主当年没有牺牲自己,北岚也不会有现在,可事态为什么还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呢?”
“我明白了。”二公主身子一颤,苦笑道:“这一切都在他的预谋中,他知道这一切都必然发生。白墨,你可以预见事态的走向吗?”
“我需要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通过前因才能在众多结果中推出最合适的结果。”
2
五年前,洹元二十五年。
“小竺小竺,一起走嘛!”
平时温文尔雅的洛琉竺,让一起玩乐的小姐妹不会因为她是二公主而畏惧她,反而愈发的亲近。今日尚书家的大千金又想出了歪点子,想邀三四个小姐妹一起去练功场玩。现在这不,正在威逼利诱洛琉竺一起去。一是因为万一闯祸了有她罩着,二是因为带着她才不会给守卫拦下。
不一会儿,洛琉竺起身捏了捏尚书千金的小脸,笑道:“真是拿你们没办法,走吧走吧!”
几个身份尊贵的小千金们叽叽喳喳的迅速穿过御花园,不一会儿便来到这宏伟空旷的练功场,守卫见到这几位,也不敢阻拦便将几人放了进去。
走入练功场,便见到场内有一个高高的台子,台上有一人似在练武,但她们谁都没有在意,洛琉竺也只是瞟了一眼,在心中称赞了一下勤奋,便也将注意力放在周围琳琅满目的兵器架上。
大小姐们都很好奇,玉手从兵器架里的各式兵器上滑过,甚至有的还试着举了举,这一举可不得了。因为力气的原因,举到一半时突然乏力,兵器下坠带来的惯性将这一个武器架整个倾倒,迎面向着洛琉竺砸来。
洛琉竺听到声响,转身便见到了那倾倒而下的兵器架,在她还未来得及发出惊叫之时,脸庞的左侧突然身处一只手,硬生生地将倾倒的武器架抵住。她慢慢地回头,却看到一张俊俏的脸庞近在咫尺,一时间,她的心突然跳得飞快。
男子一声不吭地绕过她,将武器架摆好,然后转身道:“你们,为何要来练功重地?”
几人都听出了其中浓浓的问责之意,没有人敢吭声。
突然,洛琉竺从后面抱住男子的大腿,对着小姐妹们喊着:“快跑,我来拖着他!”不一会儿,果真全跑了。而洛琉竺面对的,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
几日后,洛琉竺依旧为此事烦恼,身为二公主的她,在男子的训斥下一声都不敢吭,最后都快被训哭了,才被男子放回家。
御花园中,她呆呆地看着小太子洛茗羽玩弹弓,却听到身旁树后的凌冽的剑声,她拨开树枝,却窥见那日训斥自己的男子正在此地练剑。今日男子身上多了一块腰牌,赫然刻着两个字,百里。
这人莫非是百里丞相之子,百里然,百里将军?洛琉竺心里想着,看着自己弟弟手中的弹弓,心生一计。
再说百里然,几日来,那张姣好的脸庞在自己脑海中挥之不去,烦躁之余,就跑来此处练习剑法,但因为心里有事,静不下来,故此练剑效果甚微。
忽然,身后一股杀气袭来,他伸手一抓,一粒小石子便出现在了他的手掌中。
“完了。”洛琉竺转身就跑,却被百里然直接拦下。
“是你?”百里然诧异道。
“是…是我。”洛琉竺小声道。
正在这时,一旁的洛茗羽不乐意了:“不许欺负皇姐!”
百里然看到他,连忙行礼:“臣百里然,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以后不可以欺负皇姐。”稚嫩的声音里却是满满的保护欲。
皇姐?百里然看着洛琉竺,心想,大公主早已然出嫁,而眼前这位只能是——
“臣百里然参见二公主,那日之事臣无意冒犯,望公主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