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意与唐宁的牢房相隔不远,故而柳如意可以将唐宁看个清楚,只可惜此时唐宁却不能瞧见她。
牢房外,朝堂上已经闹得不可开交。唐宁该如何定罪,成了争吵的主题。
擅杀官员按律当斩!
拦截圣驾按律当斩!
僭越犯上,直呼圣上按律当斩!
待罪之身,复犯律例罪加一等!
这些皆是指控唐宁该死的罪名。这一次,或许是姜安黄丘二人所作所为太过天怒人怨,原本总是偏信太师陈皇却并未直接采用太师一党的建议,而是只命大理寺审后再议!
相较于朝堂之上,民间的口风则是趋于一致。拦截圣驾为民请命,成了百姓评判唐宁的重要依据,先前辱骂唐宁的全然不见。
百姓们只知道为民说话的官便是好官!而唐宁不畏生死自然也就成为了百姓们心中的‘唐青天’。
牢房内的唐宁终于有了稍许动静。
“唐宁?”柳如意靠着牢门,小心的唤着。
“知县大人?”柳寨众人一声声唤着。
唐宁脑袋有些昏沉,一睁眼瞧见这似是牢房却又不是牢房的奇怪格局。
“唐宁?”
“柳如意?”唐宁辩出这声音,几乎下意识的便说出口、只不过,他现在浑身史上,动弹不得。
“是我。”柳如意声音中有些惊喜,继而关怀道,“你可好些?”
“我听大理寺的人说了。”柳如意有些颤声。
唐宁稍一想,便知道柳如意说的是哪件事。
“你大可不必如此的。”柳如意隔着牢房瞧着躺在床上的唐宁,“你不欠我们什么。”
“是啊,知县大人,你不欠我们什么,是那姜安黄丘二人!”牢房内一时充斥着柳寨之人的感激之情。
“我不是为你们。”唐宁鼓足了气力,“我只是为我自己而已。”
柳如意瞧着他不说话,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
早朝之前,照例,大理寺卿依旧跟那些往日被太后提拔起来的人站在一块。他们在谈论着,无论如何都要把唐宁给保下来,当做对康亲王的示好。
大理寺卿却有些心不在焉,他注意到远处的冯太师一行人时不时地看向自己,目光中透着一丝担心。
他知道,冯太师那些人在担心什么。
唐宁丢给陈皇那本沾满血迹的账目上,有着黄丘贪污的罪行,也有着几笔可以将其当做无头账目忽略,又或是可以引起朝堂震动的账目。
怪不得他们一定要唐宁死,纵然有江南姜氏姜安被杀的缘故。
他们各大世家私自与武国通商,或许不止武国,而是与陈国四周接壤的各国都有。
而私自通商之事,一直都是陈皇的大忌!
百官入了大殿。
“大理寺关于那秣马县之事,可又查出了什么?”陈皇对此事很是关心,几乎这几天一上早朝,便要过问一次。
大理寺卿上前,言道,“关于柳寨之事,臣已经命人火速去了趟秣马县,想要采证柳寨之人乱匪罪行,可据臣派去的人所说,秣马县的百姓无一不对姜安黄丘二人恨之入骨,就是连唐宁当时斩杀他二人的尸首已然被他们粉尸碎骨。”
“而关于柳寨,臣也并未查出什么‘乱匪行径’。可见,柳寨之人确被冤枉。”
“而且……”
“百姓竟将姜安黄丘二人粉尸碎骨?”太师突然毫无征兆的插话,旋即又归于平静,就好似突如其来的一波感慨而已。
大理寺卿被冯太师这一插嘴,便转而瞧着他,这倒是突然使他想到了别的事情。
就算自己如今将他们私通边商的事抖落出来,怕只怕向来依仗太师的陈皇并不会真的果决降罪彻查。
大理寺卿这样想着,一时便断了话。
“而且如何?”陈皇接着问道。
大理寺卿一抬头瞧了太师一眼,继而说到,
“而且臣之所查,唐宁在秣马县似乎很是受百姓信服。至于唐宁擅杀姜安黄丘二人,或许只是迫不得已而已。当时那二人曾扬言要报复百姓,并说出许多狂悖藐视法度的话,故而唐宁才会一时激怒将他二人斩杀。”
“皇上!”户部尚书唐卓,名义上唐宁的族叔,紧接着便上书求情道,“唐宁所作所为完全是为百姓着想,全无私心,还请皇上明察!”
“臣弟以为唐宁赤子之心,忠君爱国,若是将其治罪,岂不是有损朝廷声誉?”康亲王一并上奏道。
“太师呢?”陈皇瞧着大理寺卿和唐卓康亲王三人,转而问向太师。
康亲王和唐卓一皱眉,自知那冯太师不会说什么好话,便做好了口唇舌战的打算!
大理寺卿小心瞥向太师,瞧他会如何说。
“纵然唐宁是情急为民,但也不可乱了朝廷法制!而且,他冲撞龙撵,若是不罚岂不是人人皆效仿如此?”冯太师亦是不着声色的掐了眼大理寺卿,心中推算着。
那便还是要治唐宁的罪了?康亲王与唐卓已准备上前再辩,却是冯太师突调语气,接着说道。
“但唐宁也算是为民如此,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冯太师竟然为唐宁说话?
“不过,纵然如此,也该小施惩戒,以儆效尤。臣以为,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当夺了唐宁官职。”
夺唐宁官职?仅此而已?连同陈皇在内的众人,都意外的瞧着太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