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七世轮回。
帝君说，他的魂魄沾染着茶茶身上的怨气，如果这姑娘不能以轮回来洗清往日里在鬼界作下的罪孽。
便是日后活下来，也得受天地规则的雷霆惩罚，而说起轮回，她一身鬼气，想来在人间，也没有多好的命运。
我拿茶茶留下来的身体，给沈断断捏了个小模样，因为承载九十九条生命，沈断断自有灵识，便是地仙的命格。
但凡这小姑娘有点造化，日后成就神君也不在话下。
可得了身体的沈断断，却没有了往日里的记忆，她就像一个空白的宣纸，只等着后来的教养，给她添上浓墨重彩。
我心疼这小姑娘，想着把她留在五方肆里养着，毕竟无父无母，如果没人照看，日后在神界，也是个受欺负的命。
而对此帝君却不愿意，以他的说法，茶馆里有我们两个人就足够了，但凡多个孩子，日后吵闹的他头疼。
本来身体就不好，静养得不到好好的休息，怕是活不了多长时间。
彼时我看着这人苍白的脸色，倒也信了几分，可是沈断断还是个头发都没长全的奶娃娃，也不能随意扔在外头。
我心里还在盘算应该把这姑娘送给谁，那边帝君已经打了个响指，而在千万里之外，就听着有人说话的声音。
碎天君同往常一样，他少年成名，而今虽说是一岛之主，却还保持着少年的模样。
彼时这人就翘着二郎腿，手里还拿了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果子，同帝君前边有片云雾模样的镜子，两个人还顺便聊了几句。
碎天君对于帝君的回归，像是不怎么惊讶，倒是对于这人能主动找自己，而感觉挺奇怪。
他这边刚刚问有什么事，帝君直接从我怀里把沈断断接了过去，这人眉眼里带着懒散，语气却轻巧的很。
“给你送个童养媳。”
沈断断对于碎天君而言，那可真是童养媳。
两个人之间至少差了上十万岁。
彼时碎天君惊的手里的果子掉在地上，弹了三圈才停下，上头的牙印趁着地上的灰尘，这人就张着嘴，恶狠狠的咽了口唾沫。
“帝君，我的帝君哎，你这才回来多久，孩子都有了？她娘呢？是不是阿音？是不是？”
蓬莱岛向来是神界里除了大荒山之外，所有人梦想的地方，而碎天君也曾一度被评选为最具潜力的夫君排行榜第一名。
虽说这人对情爱有种看破红尘，可权势滔天，再加上生的不错，早先也多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我往日里路过神界的时候，听过几耳朵，说碎天君这人灵力高强，一来安全感爆棚，二来若是对谁青睐，那便是一辈子。
为此我也表示同意，可就是这个传说里的碎天君，眼下若不是隔着一层云雾，怕是要扒着镜子往五方肆里爬。
而这会子帝君闻言就笑了几声，里头掺杂着冷淡。
“你想的美。”
我就在这边扶额，帝君这人要说靠谱，有时候真真靠谱，可要说不靠谱，也着实不靠谱。
碎天君一个男人，如何能带好奶娃娃，还有童养媳一说，怎么自己的孩子，人家就想的美，别人的孩子，就成了路边的一棵草了。
我腹诽的欢快，那边碎天君倒是在帝君的一句话里瞬间清醒，他就脸上带着没有八卦成功的失望，手也不扒着云雾了。
这人脸色带着不情不愿，隐约还在埋怨帝君下手太晚，他就揉了揉鼻子，然后叹息一声。
“合计不是你和阿音的啊……”
话音没落，沈断断被帝君直接从这云雾里就给塞过去了，要说灵力那还得看帝君，碎天君还没反应过来，就和手里的奶娃娃来了个面对面。
云雾关闭之前，我仿佛看到碎天君口吐芬芳。
那之后。
五方肆里当真多了个老板。
我以为没有茶花，日后这茶馆不过是个歇脚的去处，那些个来往的行人，便是累了，来我这里要杯茶水，也便是举手之劳。
彼时帝君就同我坐在一起，篱笆院子里有拿水玉磨成的棋盘，这人偶尔会同我对弈片刻，他棋风洒脱，往往走一步看三步。
而我这人，别的优点没有，耍赖当属第一名，每每在快要输了的时候，总会偷偷的丢几颗棋子，时间一长，帝君便又多了个活计。
就是拿大荒山里的玉石，重新打磨棋子，黑的和白的数不胜数。
我也不觉着愧疚，遇着有不圆润的，还会打回去让他重做。
为此帝君总是仰头看天，再有对弈的时候，他就故意输几回，我心里找到平衡，棋子丢的也少了。
五方肆的后院，种了许多的茶叶。
帝君说若是你喜欢，日后依旧替人实现愿望，你是上神，没有茶花作为引子，茶叶也可以。
左右这不过因果的前尘往事，茶馆里有山海镜，你能看前世今生，我往日里没同你说，是怕你嫌累。
可而今到底觉着，得给我找个喜欢的兴趣，我这人爱看话本子，其中文曲星君的更是深得我心。
有时候看的入迷，帝君要同我说话，我也不想理会，山海镜里的故事，同话本子相比，到底多了几分有意思。
那时候帝君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说只要你喜欢，天大的错事我替你摆平。
诚然我不觉着自己有什么错事，可帝君的这份承诺，还是让我少女心爆棚。
五方肆里依旧承接四方来客，一方心愿人。
三界里藏着五方肆的传说，有人说那是一间茶馆，里头有眉眼惊艳的老板和老板娘。
老板总是拿着折扇在门口晒太阳，而来往的客人，同老板娘聊过几次，便总是吐露心声，他们或许有心愿未曾达成，也或许真的只是过客。
你的一念之间，或许成为别人的逐日之弓。
这里是五方肆，活香木做成的屋子，门口挂着两盏红灯笼，里头是千年不灭的鲛人油。
你有心愿吗？
你愿意为了愿望，而放弃自己的生命吗？
此茶一经饮入，心愿达成，再无退路……
——
朝清帝君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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