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在原地激动完后，探个头看看纪听现在的情绪怎么样，见他的情绪缓和了许多才走上前。
“你有兴趣和我一起改变这些吗？让人鱼族不再担惊受怕，享受几百年和平。”
女孩斩钉截铁的语气让纪听有些怔愣，她描绘的美好生活已然在眼前浮现。
即使内心知道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他还是点点头，温柔地笑着答：“我愿意。”
他看见眼前的女孩笑得很开心，好像得到了什么最宝贵的承诺一样。她眼里闪动的光芒是他难得一见的景色，坚定认真的神情让他一时恍惚，认为这是一项可以完成的事情。
“那……你有更多的鱼皮口袋吗？”昭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鱼皮口袋，他有好多。
这些年他一个人住着，无聊的时候做了很多稀奇的小玩意，鱼皮口袋就是其中之一。
口袋虽然叫鱼皮口袋，但却是由海底生长的特别水草编织而成，施加了魔法之后，它非常坚韧，外表像鱼皮一样，故而叫鱼皮口袋。
他像是变魔法一样，变出了许多个鱼皮口袋，一沓沓的掏出来，很快就堆得像小山一样。
“这是什么魔法？可以掏出这么多东西来。”昭华拎起纪听变出口袋的右手，翻来覆去的看了很多遍，也没有找出什么名堂。
他垂眸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轻声的回答：“一种空间魔法，可以在具有储藏功能的物件里扩大容量。”
嫩白的两只小手握着他宽大的右手，虽然都是同样的白皙肤色，但是女孩的肤色是那种健康的粉白。
他的白，是久居深海的冷白。
晒不到足够的阳光，她的身体会慢慢变冷，就连肤色也会变得和他一样冷白。
她……
不能一直留在深海。
纪听望着昭华明亮的眼眸，内心挣扎。
理智告诉他，应该把女孩送回岸上，回归她应该生活的陆地上去。
私心告诉他，要把他唯一的朋友留下，在深海里和孤独的他做个陪伴。
“纪听，我们回家吧。”
他凝视着她的双眸，缓缓地回答：“好。”
昭华拖着一堆袋子游上前，把袋子堆在纪听的尾边，抬头看着他：“你能把这些再变回去吗？”
“当然。”他挥挥手，将这些收起来，然后伸出手。
“我带你回去。”
“好！”
路上游得缓慢，更多的是让这个好奇宝宝看看深海的景色。
“纪听，那些口袋可重了，你收起来的时候会不会觉得重啊？”
“不会，空间魔法叠加无重魔法就可以了。”
“纪听，这个是什么？”
“一种特别会装死的鱼，但是我忘了叫什么名字了。”
昭华问什么纪听都会温柔的回答，他牵着她沿路看了很多风景，私心的想让昭华更了解一些他。
“前面那是什么？”昭华眯眯眼仔细看了一下前方，好像有一只人形生物。
纪听的视力很好，待看清是什么之后，拉着昭华就想离开。
“别这么快走嘛。”远远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然后对方摆动了几下尾巴，在他们面前停下。
一模一样。
这是昭华在看清来人的面容之后，脑袋里唯一想起的形容。
他和握着她手的纪听长得一模一样。
“统儿怎么回事？”她有些惊慌。
“你你你你你等我查查清楚。”系统看完后也慌了，匆忙回了一句之后赶紧上报等消息。
纪听微微错身挡住昭华，语气平淡：“你回来了，西海不好玩吗？这么快回来。”
来鱼还想看看这个能在海底自由行动的女孩长什么样呢，见弟弟挡住也就先作罢：“这不是不放心你一个鱼在这呢吗，我担心弟弟呀。”
“那我就先谢谢你咯。”纪听回道。
“不介绍介绍？”来鱼扬扬下巴，非常感兴趣。
昭华在纪听身后有感觉到他的犹豫和不安，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没有出声，等着纪听开口。
纪听顿了顿，平淡的开口：“她是……”
“我是纪听的哥哥，我叫纪望，你好呀，可爱的人类女孩。”
纪听：“……”
他就知道他哥哥不会那么安分。
握着女孩的手微微紧了一下，他没再出声。
昭华看看纪听的表情，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纪听的好朋友，我叫昭华。”
好朋友？
纪望看看面前的两人，笑得意味深长：“欢迎来到我们的深海世界，你会有发现很多惊喜哦。”
“谢谢。”昭华礼貌的回答。
纪听突然不想让哥哥和他的朋友继续聊天了，“哥，我有事先回去了，你要回自己住的地方吗？”
纪望耸耸肩，右手食指划个圈：“不了，我还有东海的邀请呢，听说在评选东海最美美人鱼，我得去看看投个两票。”
纪望摆动几下尾巴，原本的漫不经心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嬉笑表情褪去，认真的看了自己弟弟一眼，开口道：“祖母临终前交代过我们几件事，第三条，你要记在心里，别动不该动的心思，……是不可能的。”
他没明说出来，但是纪听懂什么意思。
他抬眸看着哥哥：“我记得。”
“那我先去赴约啦，你们玩的开心。”纪望变回惯有的嬉笑表情，颇有几分花花公子的感觉。
几个摆尾之后，纪望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然后消失不见。
“你和你哥哥长得一模一样。”昭华等人走远了之后，抬头和纪听说道，那表情满是惊叹。
“很多人鱼都分不清我们，看错了也是正常。”纪听垂眸回道。
“不过还是可以分辨出来的。”昭华牵着纪听的手往前游，漂亮的小腿摆动着 ，莹白流畅。
纪听疑惑：“分得出来？”
他和纪望站在一起的时候如果不说话，就像是同一个人一样。就算是说话也分不出来谁是谁，他的哥哥善于模仿，至今没有任何人鱼能够分清楚他们。
“别人我不知道，但我肯定能！”昭华斩钉截铁道，然后看向身后的纪听，“我们是最最好的朋友，我肯定能分清你，绝对不会错的。”
真好。
听了这句话，他心里柔软一片。
清晨尚早，路上大雾弥漫，浓浓的雾霾像是压在了心上，有一丝透不过气来。
纪听有些烦躁的点着方向盘，视线落在旁边的保温盒上，剑眉微蹙。
路过小桥时余光隐约看到了什么，起初没太在意，再反应过来时不过两三秒。车急刹在桥边，他不顾一切快速朝桥边跑去，下车时脚腕还被刮了一下。
但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他大步上前，把坐在桥上的女孩拉下。
心脏因为紧张和快速运动而剧烈跳动着，他喘着粗气，脱口而出：“你干嘛啊？想不开啊！”
入了秋的古都很冷，扑面的冷风中带着湿气，周围白茫茫的，看不真切。
女孩许是在这儿站了很久，她的头发上有晶莹的小水珠，面色发白，眼眶通红。单薄的睡衣在深秋根本抵御不了寒冷，裸露在外的手已然泛红，握着她的手臂，就像是握了块冰一样冷。
他语气微软，对着面前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女孩说：“你刚刚干嘛啊，很危险的好不好。”
女孩感受到了他的善意，柔柔的对他一笑，眼里带着真诚的温柔，吐出的字却让人摸不着头脑：“没干嘛，我就是想看看风景。”
这个理由鬼信啊！纪听只感觉自己太阳穴在突突直跳，才平息下来的火蹭的冒了上来。
他深吸口气，勉强憋出一抹笑来：“你有病啊！谁看风景要跳到河里去看啊？！”
“我啊。”
依旧是看起来很温暖的笑，但在纪听眼中却假的要死，他环顾四周，并无其他车辆或行人的身影。
但又不能把这个姑娘扔在这，万一她接着干傻事怎么办？
他烦躁的撸一把头发，拉起她的手腕就往自己车上走。
“我不放心你，先带你去警局。”说一半又往回看，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看你这样子没成年吧，得让你家长领回去开导开导。小小年纪不学好，这世上哪那么多想不开的事，不过是睡醒就能忘的屁事，过段时间就好了。今日你有幸坐我纪听的车，去警察叔叔那喝杯热茶，再得到一次爱的教育。我都没这待遇呢，想想还有点羡慕你。”
“不要羡慕。”
身后传来她低低的一句话，如果不是纪听耳朵灵，可能就会被风吹散，然后掩在雾霾里了。
“我这是反讽你呢姑娘，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过了这个坎，你再回首就会发现自己这个时候就像傻/逼一样。”
女孩看着他打开副驾驶的门，又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瞅了她一眼啪的把门关上，然后打开后座把她塞了进去。
“你安慰人的方式跟别人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纪听上车系好安全带，把四扇车门都锁好，从车内后视镜看她道：“别人那种我可学不来，你这种傻/逼行为，说实话，该揍。”
女孩在后座安安静静的，小小一只缩在后座那，半分没有之前桥上的决绝感。
他悄悄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在车上摸出块糖丢给她：“吃颗糖，别晕我车上了。放心我可没下毒。”
女孩只是淡淡的笑，撕开糖纸把糖吃了，融化在口腔里的是一股可乐味，有些炸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