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白茉莉像往常一样睁开眼,心情竟然还不错。她想到自己最近开始做的喜服,需要多花时间赶工才能在婚礼当日完成,于是坐起身来,想要立刻下去着手动工。
只是今天不知是怎么回事,白茉莉在屋子里转了几圈,都没有看到自己做到一半的喜服。她心里直犯嘀咕,难道是被林氏看见,给拿走了?也不对啊,林氏拿她的喜服做什么?总不能都到临门一脚的时候了,他们又开始反对了吧?
这么想着,白茉莉还是走到了门外,可是屋子里也空无一人。她走到桌边,看见杯子里还盛着茶水,只是已经冷透了,看来屋里已经很久都没有待过人了。
白茉莉觉得眼皮一跳一跳的,心里也无端开始发慌。她在所有屋子里都找了一遍,可没有想到的是,所有房间都没有人。
究竟是怎么回事,其他人不在家还情有可原,但是白父怎么可能不在家呢?他一直坐在轮椅上,难道是有什么事情不得不出门吗?如果是那样的话,家里人怎么可能不告诉她呢?
这么想着,白茉莉又看了看屋子里的陈设,甚至开始觉得整个屋子都透着一股诡异而陌生的感觉,好像这里并不是她的家,而只是一个空壳。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她突然嗅到了一阵很浓烈的血腥味儿。
白茉莉抽了抽鼻子,那股子血腥味儿像是立刻往她肺里钻似的,她眼前一黑,扶着墙壁开始干呕。
以前她也不是没有去看过杀年猪,在市场上看见杀鸡杀鸭的场景更是寻常。但是现在她闻到的血腥味儿实在是有些过于浓烈了,比屠宰场的味道更为骇人,就好像……她正置身于屠宰场一样。
这个念头一出来,白茉莉更觉得头痛,同时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失重的感觉传来,她几乎摔倒。
“吁——”院子里传来驴叫声,将白茉莉从混沌中惊醒。她往门外望去,回过神来,觉得刚才灰驴的叫声也太惨了点,就像是被迫害了一样。
白茉莉来不及多想,赶紧往门外走去,想要察看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但是越往门外走,空气里的血腥味儿就更重,这让她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声。
家里空无一人,院子里传来灰驴的惨叫,空气中的血腥味儿。会不会现在待在家里,假装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才更安全呢?白茉莉犹豫着。
还没等她想通,院子里就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应该是灰驴倒在地上了。
紧接着,院子里响起脚步声,听起来不紧不慢,十分从容。
有人!这是白茉莉的第一想法,然后她发现,这慢条斯理的脚步声,正在朝着她靠近!
怎么办、怎么办……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毋庸置疑,这个人非常危险,白茉莉下意识就想要逃跑!可是她能往哪里跑呢,周围就这么大,对方既然能在白家的院子里仿佛信步闲庭,就说明他有十足的把握,按照一般的方法是逃不掉的。
“流云……”脚步声越来越近,白茉莉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已经看见一条长长的人影,正在向屋子逼近,很快就会来到她的面前。她忍不住发出声音,带着无助的哭腔。
一双黑色的靴子出现在门口,白茉莉害怕得不由自主往后退,可她还是将靴尖上的血迹看得一清二楚。
“哐”地一下,门板发出剧烈的响声,像是金属嵌进木板,那人手上拿着凶器!
“啊!”白茉莉崩溃到了极点,这声音让她彻底破防,她抱住自己的头,不管不顾地大声喊道:“流云救我!”
喊完之后,白茉莉仿佛花光了所有的力气,她双腿一软,坐到了地上,然而也还是不敢抬头,只抱着头看着面前的一小块地面,直到那双黑色的靴子走到了她的跟前。
“你刚才,是在喊我的名字吗?”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白茉莉感到呼吸一窒,不光是呼吸,连同思想、血液都停止了一瞬。
这个声音她绝对不会认错,是她听了三年之久、已经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但是又有些地方不同,因为她所熟悉的那个声音,绝对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淡淡的笑意中带着一点玩味,甚至有些吊儿郎当。
“刚才不是还在喊我的名字吗,怎么现在又不抬头看我了?”靴子的主人又说了一句话,紧接着白茉莉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量给拨开了,她感到下巴一紧,一只微凉的大手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见到那人真容的一瞬间,白茉莉的瞳孔剧烈收缩,绝望的神情一瞬间在脸上铺陈开来,好像在她的眼里,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流云……”她喃喃道。
这个似笑非笑、脸上还沾着飞溅起来的血迹的脸,正是楚流云的!至少,他拥有和楚流云一模一样的脸,以及一模一样的嗓音。
“你胆子不小啊,竟敢篡改我的人生。”他的声音很轻,但是在白茉莉听来却振聋发聩,让她一阵一阵头疼。他手上微微用力,把白茉莉的脸都掐得发红了:“原本我可以大杀四方,让所有人都敬我怕我。可是现在,你为了一己之私,竟然把我困在你的身边,当一个人人都可以欺负的傻子。你是何居心啊?”
“不、不是的……”白茉莉睁大眼睛,眼泪却不由自主流出来,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难过。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盯着“楚流云”的眼睛,明明是灰色的,却给人嗜血的感觉:“我们真心相爱,所以才决定在一起,不是我要困住谁。”
“楚流云”脸上的表情消失了,他慢慢弯腰凑近白茉莉的脸,嘴唇轻启:“一派胡言。”
“真心相爱?你怎么会相信一个傻子的言爱,又怎么会爱上一个傻子?”那个和楚流云有着一模一样的脸的人,一句句将白茉莉逼到绝境:“你所做的这一切,无非就是想把我给毁了。现在你做到了,你觉得我还会放过你么?”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化成一阵风吹在白茉莉的耳边,让她打了个寒颤。她很想尖叫逃跑,但事实上是,她浑身都失去了力气,连抬手推开“楚流云”掐她脖子的手都做不到。
“楚流云”默默抬起手,满手都是鲜血,脸上的笑容逐渐狰狞:“你不就是想让我永远是个傻子,来苟且偷生吗?现在我就要让你尝尝这么做的代价。”
“不要、不要……不要!”白茉莉连喊三声,满头大汗地从梦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