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兰博基尼加长里,空气瞬间的安静。
顾骆言并未看阮夕颜,他微垂着双眸,薄唇紧抿。
阮夕颜也没有开口,只是低着头。
两人都没有说话,保持缄默。
刚刚经历了生死,阮夕颜需要一点时间来平静。
幸好,路程很短,兰博基尼加长停在别墅门口。
霸气的鸥翼门打开,侍卫们先下车。
然后是顾骆言。
车内还残留着顾骆言身上的淡淡香水味儿。
“阮小姐?”一个侍卫喊道。
阮夕颜深呼吸一口。
她走下车,低头看自己的那套御用亲兵制服,不由哑然失笑。
她真是疯了。
为了权力和地位,彻底疯了。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她已经穿上了那双红鞋子。
安徒生的童话里,女孩珈伦向往公主的红舞鞋,她被人赞美穿着红鞋子跳舞很美,于是她不受控制地不停地起舞,再也脱不下那双红鞋子。
这双鞋好像控制住了她似的。舞鞋不停地跳着舞,日日夜夜,晴雨不分,穿过田野和草地,还穿过了划破珈伦手臂的荆棘。
卡伦找到了一个刽子手,求他砍掉她的脚。
刽子手砍了,但是舞鞋依然在跳,甚至连珈伦被截断的脚还留在鞋子里。
刽子手给了她一双木鞋和一副拐杖,教她唱囚犯的圣歌。
现在,阮夕颜知道,她已经变成了穿着红舞鞋不停跳舞的珈伦。
什么红舞鞋?
那就是欲望的象征。
***
“阮小姐,请跟随我来洗澡更衣。”
一个侍女走过来,轻轻对阮夕颜说。
“洗澡?”
阮夕颜愣了愣。
“侍奉顾少,必须要沐浴净身。”
侍女不卑不亢地回答。
阮夕颜挑眉:“我要侍奉顾少?”
“是。”
“怎么侍奉?”
侍女依然低垂螓首:“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之前不是说,让我去厨房帮忙吗?”
阮夕颜难免诧异。
“刚刚侍从长跟我说,现在有变化,需要阮小姐更衣沐浴,再去顾少的卧室。”
侍女的一番话,让阮夕颜一头雾水。
“卧室?”
侍女抬眸,和阮夕颜对视。
她的声音是温柔的,可是语气,不容置辩。
“阮小姐,请跟我来。”
***
顾少城堡的浴室,和贺少庄园里的浴室是同样的奢华。
手工雕刻的花岗岩浴缸,可加热的石灰石地板,以及豪华的淋浴。
从天花板到地板的落地窗能让人360度全方位地欣赏清澈的海水和港湾。
24克拉的镀金洗水槽。
对上流社会的他们来说,钱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应有尽有。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阮夕颜静静地躺在超大浴缸里,享受着奢华的牛奶花瓣浴。
“阮小姐,这些玫瑰花,都是现摘的大马士革玫瑰,把玫瑰花放在水里煮十分钟,过滤去渣,混入洗澡水,再加入两匙蜂蜜,可以帮助收紧毛细孔,光洁肌肤,消除小皱纹。”几个侍女们这样说道。
“谢谢。”
“那我们不打扰阮小姐泡澡了。”侍女们低头离去。
“等等。”阮夕颜叫住她们。
侍女们停下脚步:“还有什么事儿吗?阮小姐。”
“你们侍女,都是用这种规格的浴室和牛奶花瓣浴吗?”
阮夕颜难免好奇。
一个侍女微微一笑:“不,阮小姐您享受的,可不是侍女的待遇。”
阮夕颜挑眉:“那是什么?”
“是顾少夫人的规格。”
侍女的这句话,让阮夕颜瞬间愣住。
顾少……夫人?
什么情况?
“你们顾少有夫人吗?”
阮夕颜回过神来。
“之前有很多位夫人,”侍女据实回答,“现在没有。”
很多……
果然是浪子。
不,应该说是情圣。
四大家族的继承人中,贺少不近女色,楚少守身如玉。
他们身边极少有女人,也鲜少有花边新闻。
虽然被无数名媛仰慕追求,但是他们不闻不问、冷酷无情,全部回绝。
贺少和楚少是一类人。
而秦少和顾少是另外一类人。
完全相反的一类人。
秦少和顾少虽然外表上千差万别,秦少放荡不羁,顾少斯文败类。
但是,在男女关系上,秦少和顾少是同一种人。
他们都有很多前任。
传说中的“渣男”。
当然,到他们这种级别,就不是“渣男”,是“渣皇”了。
侍女们离去。
偌大奢华的浴室里,水晶吊灯光芒璀璨。
阮夕颜泡在浴缸里,望着窗外夜幕中的大海,陷入沉思。
***
泡澡之后,阮夕颜进入更衣室。
“阮小姐,这是顾少亲自为您挑选的衣服。”
阮夕颜瞥了一眼。
居然不是洛丽塔侍女装了?
这是一条黑色睡裙。
冰雪丝面料,触感高级又舒适。
印花图案,不会褶皱,一看就是奢侈品牌。
等等。
阮夕颜心头一跳。
为什么是睡裙?
睡裙……卧室……
阮夕颜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请问,”阮夕颜问侍女,“晚宴开始了吗?”
“已经开始了。”侍女回答。
阮夕颜知道自己错过了。
她心脏咯噔一下。
终究还是错过了。
那位高高在上的首席大人,终究不是她能见到的吗?
她不甘心。
她好不甘心。
但是此时此刻,卑微如她,毫无办法。
因为林管家肯定侍奉在首席大人左右。
她刚刚闹了那么一出,林管家怎么可能任凭她出现?
何况,顾骆言也不可能允许。
明明就在这座城堡里,却不能觐见。
地位悬殊,首席大人果然是云端上的人。
她不配。
“阮小姐?您在想什么呢?快换上吧。”
侍女催促道。
阮夕颜叹息一声,轻轻穿上那件黑色睡裙。
“这件裙子很适合阮小姐呢。”
“很优雅美丽。”
侍女们微笑着恭维。
阮夕颜强颜欢笑:“谢谢。”
“阮小姐,请跟我去卧室……顾少参加完晚宴,就会回卧室,您在卧室等待就好。”侍女们做出了“请”的动作。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
既来之,则安之。
见招拆招吧。
***
顾骆言的卧房极尽奢华之能事。
简直超乎阮夕颜的想象。
果然,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
在杰弗里·乔叟的《坎特伯雷故事集》里有对14世纪的床的描述:
“那又白又软的鸽毛床垫,用进口的细软金丝黑缎包扎起来。”
阮夕颜还是第一次看到四大家族继承人的卧房。
之前在贺少贺廷熙的豪宅,有幸去参观了雪茄房,但无缘得见卧房。
整个卧房充满了权力和地位的色彩。
绘有壁画的天花板,巨大的红色天鹅绒睡床,璀璨的水晶吊灯。
阮夕颜忍不住惊叹……
“阮小姐,请在此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