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大人刚刚走,贺少就来了?
深夜造访,究竟所为何事?
贺少可是病娇之躯,向来作息极其规律,怎么会突然来访?
顾骆言的大脑飞快地思考着。
莫非,真的是因为阮夕颜?
若果真如此,那贺廷熙对阮夕颜真的太……
“顾少?”
雕花木门外再次传来侍女恭恭敬敬的提醒声音。
“他已经到了?”顾骆言挑眉。
侍女毕恭毕敬地低头回答:“贺少的车已经停在城堡西门。”
“请去雪茄房。”
顾骆言吩咐完,又加了一句话。
“拿雪茄服来。”
“是,顾少。”
不同的场合,穿不同的西装,连抽雪茄,都有雪茄服。
阮夕颜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黑色睡裙。
“顾少,我也要换一件衣服。”
顾骆言嘴角下沉,倏忽伸手,捏住阮夕颜的下颚。
两人对视。
顾骆言的眉眼倏忽变得冷漠。
“你就这么确定,我会放你过去?”
阮夕颜抬眸,直直地和顾骆言对视。
或许她刚才有过一点点意乱情迷、小鹿乱撞。
可后来,顾骆言的那一句话宛如一盆冷水,已经泼醒了她。
她可不是“恋爱脑”,她是“事业脑”。
必须是,肯定是。
她必须淡定、冷静、从容和自持。
眸光如水,淡淡地和顾骆言对视。
顾骆言察觉到了阮夕颜的变化,他瞳孔微微收缩。
阮夕颜倏忽挑起红润如樱桃的唇角。
“我确定。”
顾骆言扬起浓密纤长的羽睫。
“为什么?”
“因为,贺少是您不敢得罪的人。”
这一句话,直击顾骆言的心口。
“阮夕颜,你还真敢说。”
顾骆言冷笑。
阮夕颜轻轻推开顾骆言的手。
“贺少是四大家族继承人之首,何况,顾少应该知道,我不怕死。”
雕花木门被轻轻地敲了两下。
“顾少,雪茄服来了。”侍女们毕恭毕敬地禀告。
顾骆言把视线从阮夕颜身上转移开。
“送进来吧。”
雕花木门被打开,侍女们低着头走进来,捧着华丽的雪茄服。
所谓的雪茄服,其实就是复古英式西装。
粗花呢套装、马甲加衬衣。
每个细节都透着英式复古味。
阮夕颜想起之前看到顾骆言的介绍,他果然是文艺优雅做派,对vintage特别热衷,精心挑选和收藏富有英国特色的工作装与军装。
他对现成的设计不满意,还自己设计西装。
他从全球各地收藏了近五千件不同类型的复古衣物,包括英军制服、工作服等古董衣饰。其设计灵感均源于这些收藏,长时间积攒的丰富学识被运用到新式的男装设计中。
有钱人就是会玩。
眼下的这一套雪茄服,很显然也是他自己设计的。
阮夕颜低头看一个侍女拿来的鞋。
侍女跪在地上,把鞋摆放得整整齐齐,然后恭恭敬敬地退下。
每一套西装,都单独配一双鞋。
不是皮鞋,而是一种更加防水的设计。
据说这种鞋的灵感源于二战时期战斗机飞行员的用鞋,帮助飞行员在弃机落水时抵御冰冷海水,在战乱时期拯救了无数飞行员的生命。
顾骆言将深受传统服装影响而形成的个人设计风格与机能元素共同注入鞋履的设计上,打造出满有军事色彩的鞋款。
不得不服。
“再去给她拿一件礼服。”
顾骆言瞥了阮夕颜一眼,吩咐侍女。
“是,顾少。”
侍女们应声离去。
几个侍女伺候顾骆言换上西装。
两个侍女跪在地上,正要伺候顾骆言换上鞋。
“退下吧。”顾骆言突然慵懒地说道。
两个侍女惊讶地对视一眼,再抬头看了阮夕颜一眼,瞬间明白。
“是,顾少。”
侍女们鱼贯而出,低头恭恭敬敬地把雕花木门关上。
此刻,偌大的房间里,又只剩下阮夕颜和顾骆言两个人。
“穿鞋。”
顾骆言低眸看阮夕颜。
阮夕颜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蹲下身去。
“跪下。”
顾骆言的语气,不怒自威。
阮夕颜的身体僵硬了一秒。
男人就是这样。
他们需要的是绝对的权威。
女人要做的,就是服从。
刚才,阮夕颜挑战了他的权威。
此刻,他睚眦必报的性格来了。
阮夕颜深呼吸一口。
不就是下跪吗?她跪得还少吗?
阮夕颜双膝跪地,正要伺候顾骆言穿鞋。
顾骆言倏忽抬起脚,一脚把阮夕颜踹倒在地。
毫不怜香惜玉。
阮夕颜腹部被踹,疼得皱起眉来。
她整个人栽倒在厚厚的土耳其羊毛地毯上。
而顾骆言,却缓缓地拿起那一只银丝框眼镜,优雅地戴上。
晃动的银质防滑链,在他俊美绝伦的脸颊上微微闪烁着星光。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动作都如此优雅。
如此完美。
趴在地毯上的阮夕颜抬起头,瞪着顾骆言。
这个男人,比楚少楚承爵还可怕。
楚少的暴烈是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的。
可是顾骆言呢?
他的冷酷无情残暴血腥,全部掩藏在他的斯文优雅文艺复古的外表下。
明明,刚才还撩她、吻她,暧昧升级,马上就要擦枪走火。
翻脸无情,转眼,就羞辱她、体罚她。
这个男人,实在太可怕了。
可笑的是,这样的“渣皇”,她刚才居然还怦然心动了。
果然,女人都容易被坏男人吸引吗?
越坏越有魅力吗?
顾骆言居高临下,冷冷地俯视着阮夕颜。
“永远不要试图挑战我的权威,永远不要说出让我不悦的话。”
他的声线冰冷,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
“阮夕颜,如果换做别人,早就身首异处了。”
他一字一顿地说完,亲自给自己扣上黑玛瑙袖扣。
阮夕颜倏忽冷笑。
她向来遇强则强。
此时此刻,虽然身体处于弱势,但是气势,绝对不能弱。
“让您不悦的话?这么说,您可真容易被人影响情绪啊。”
这一句挑衅的话,让顾骆言的眸中迸发出怒火。
“阮夕颜!”
阮夕颜依然趴在羊毛地毯上,固执地抬头,不卑不亢地望着顾骆言。
“你真的不怕死?”顾骆言的瞳孔微微收缩。
阮夕颜勾唇冷笑。
“那些对您顺从的女人,不是都死了吗?我为什么不能搏一搏?”
“好胆量。”顾骆言倏忽勾唇,“毕竟,敢玩俄罗斯轮盘赌的,也只有你阮夕颜了。”
阮夕颜继续冷笑。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们,都背负着很多东西,不敢死。而我,本身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我一无所有,我的身后,是万丈悬崖,我不能退,一步也不能,就算每一步都在踩地雷,随时被炸得粉碎,我也……一步不退。”
顾骆言定定地望着阮夕颜,双眸中闪过一丝光亮。
“好一个一步不退!”
两人再度对视,针锋相对,强强对峙。
雕花木门倏忽被敲响了。
“顾少,贺少已经在雪茄房等待,贺少他……”
侍女们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
顾骆言不耐烦地微微蹙起剑眉。
“他怎么了?”
“他说,让您带阮小姐过去。”
侍女们说完,齐刷刷地趴在地上,头不敢抬,大气也不敢出。
顾骆言眯起眼,嘴角下沉,俊颜上的表情是难以掩饰的气愤。
果然,贺廷熙就是为了阮夕颜而来的。
这个女人,究竟何德何能?
秦沛亲自写信过来,贺廷熙大半夜跑过来。
顾骆言俊颜上的防滑链微微晃动。
“给她换上礼服。”
顾骆言不再瞥阮夕颜一眼,迈开大长腿,大步流星地走出卧房。
阮夕颜喘息着,胸口微微起伏。
腹部依然很疼。
两个侍女走过来,扶起阮夕颜。
“您还好吗?”一个侍女轻轻地温柔地问了一句。
另外一个年长一点的侍女立刻瞪了那个侍女一眼。
很明显,这是顾少发脾气了。
这话不该问。
阮夕颜也就没有回答。
侍女们拿来的是和顾骆言刚刚那一套配套的英式复古礼服裙。
香槟金色古典样式的晚礼服加上精美的刺绣。
项链和方领拉长了颈部的线条。
加上珍珠耳环和考究的妆容发型。
这些侍女们一个个都是顶尖的造型师和发型师。
侍女们跪在地上,把她华丽的后摆整理好。
阮夕颜强忍住腹部疼痛,看着巨大的落地试衣镜里映现出来的自己。
光彩耀人,奢华如仙女。
阮夕颜静静地望着这样的自己。
为什么大家都不顾一切地想要得到这一切?
这就是原因。
太过耀眼,太过璀璨。
宛如珍珠一般闪闪发光的人生。
谁会不想要呢?
雕花木门外,一个侍女走了进来,低着头,语气恭敬。
“阮小姐,顾少和贺少在等着您。”
阮夕颜把视线从试衣镜上移开,看向雕花木门外。
“好。”
她深呼吸一口,迈开高跟鞋往外走。
一步,一步。
她走得非常稳。
又要上战场了。
在见到首席大人之前,她必须先搞定四大家族。
虽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她可是阮夕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