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屹北和这位叶督军似乎算旧时,但关系也并非多热络。
两人礼貌性的客套几句,便各自挥手告别。
阮软有些失神,脑子里像走马灯一样来回播放着一些画面,直到饭菜上桌,还没晃过神来。
秦屹北捏着他下巴的肉,凑近道:“你再不吃,我就只能亲自喂你了。”
明明刚才很正常的一个人,见了叶行笙后就跟丢了魂一样,难不成……
“你是不是看上那小子了?”秦屹北冷下脸,加重手上的力道,语调带着冰凉的寒意。
如果阮软敢有异心,他就马上把他绑回宁城锁起来。
他瞧上的人,身心都只能是他的!
阮软被这痛意唤醒,蹙眉拍开他的手,“你轻点,当我是面粉呢,随你揉圆搓扁的。”
话音刚落,整个人就被秦屹北拦腰抱起放在腿上。
阮软脸上露出紧绷。
虽说这是小包房,但万一有服务员进来,看见两个男人搂抱在一起,传出去秦屹北还怎么在军中立威。
他赶紧掰他的手,“放开!秦屹北,你又发疯。”
秦屹北牢牢将他锢在怀里,一双杏眸含着摄人的气魄,“说,你刚才在想什么。”
“你先放开我。”
“不。”
这男人霸道的脾性一发作,阮软是彻底拿他没办法了。
阮软叹了口气,“我在想,我好像见过刚才那位……叶督军。”
秦屹北眯了眯眼,“才见过一次就念念不忘了?这次再见是不是旧情复燃?”
阮软啧了一声,“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秦屹北不语,俊脸上写满不耐,眼神里仿佛在警告阮软最好给他一个完美的解释。
“我上次看到,他和一个东瀛人在一起,好像在谈什么合作。”阮软沉吟道:“他还说,感谢那个东瀛人的支持。你说他明明是国党的军阀,为什么和东瀛人关系这么好。”
阮软说完,扭头看向他,一双清澈的眸子倒映出男人冷峻的脸庞,像只刚摘得果实的小松鼠,期待得到主人的奖赏。
“就这些吗?”秦屹北问,语气明显轻快许多。
阮软点点头,“不然呢?”
秦屹北笑起来,“我家夫人真厉害,还学会当间谍了。”
阮软白了他一眼,这话听得真别扭。
“你怎么这么淡定。”阮软问。
秦屹北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下,道:“他父亲以前是秦家的部下,后来南下听说闯了一番战绩,到了叶行笙这一代,算是翻身了,看来也更贪心了。”
阮软有些不可思议,“那怎么办?”
“他现在在北城独大,又与日军交往密切,我人在宁城分身乏术,只能等情况安定一些,再试着找找他身上的证据。”秦屹北道。
阮软不禁陷入沉思。
有这样的督军管辖,看来北城要不得安宁了
“叶行笙此人城府藏得极深,如果说苏沛然是心狠手辣,那他就是阴险狡诈。”秦屹北又说,“你少和他接触,如果见到了就绕道走,不要和他起什么冲突。”
阮软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无奈先答应着。
“对了,你在哪里看见叶行笙的?”秦屹北狐疑的问。
叶行笙身份特殊,既然是和日军会面,必然是在很隐秘的地方。
那怎么会被人撞见?
阮软自知逃不掉,踟蹰道:“仙乐斯。”
“你去仙乐斯做什么?!”
得,没完没了了。
军中事务繁忙,吃完早茶后秦屹北就匆匆赶回去了。
阮软回了清芜园,没过几天安宁日子,就又被千叶芳子召了过去。
她身后站着几名下人,还有一个拿着小箱子的日本男人,面容带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千叶小姐叫我来,是有什么事?”阮软沉声问。
她一如既往为他斟了茶,“阮先生投奔于我,已经有些时日了吧?”
阮软微微拧起眉。
投奔?他不太喜欢这个词。
“是啊,年都过完了。”阮软说。
“过年?”千叶芳子挑眉,“哦,我差点忘了,中国确实有这么个传统节日。”
她停了停,又说:“不过,从今天起,你可以试着过一过我们大日本的节日。”
阮软沉吟片刻,眼底满是探究。
千叶芳子似乎看穿了他的紧张,淡淡一笑,“今天,要做记号了。”
话落,他身后那个日本男人便俯身把箱子放在桌案上,打开,里面有酒精和尖锐的刀具。
阮软头皮一阵发麻,身子忍不住向后推了推。
“别担心,很快就好。”
千叶芳子解释:“每一个加入维持会的人,都要在左边胸口做一个樱花的标记。”
阮软防备的看着她:“不是已经有那枚六芒星徽章了吗,还要做什么标记。”
千叶芳子笑了笑,“徽章是你们的标识,而樱花,是要你们永远在心里铭记自己的身份,不要忘本。”
多么讽刺。
她说不要忘本,可阮软现在做的事,不就是在背叛根本吗?
他们要这些间谍们把日本的国花刺在左胸,离心脏最近的地方,要他们把这种背叛,深深刻入骨血。
真是可笑又残忍!
负责来刺青的日本男人得到千叶芳子的命令,便开始准备工具,室内灯火通明,把那些刀具镀上一层锃亮的冷光。
阮软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不要!”他说。
千叶芳子扫了他一眼,悠哉道:“是不是没有人教过你,什么叫做服从安排。”
不论是那个党派,一旦加入,都要服从组织的安排。
可笑的是,他明明是个华人,却要服从外敌的安排。
阮软总算想通一点,日军创立维持会,就是要看华人自相残杀,以华制华,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
就算很多时候,无法控制像陈岩深一样有异心的人产生,仍然阻止不了,他们用最残忍的手段打压这个国家。
千叶芳子起身,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你要是接受不了,现在就可以离开。”千叶芳子说,“只是,你那几个相依为命的朋友,就没这么好运了。”
阮软猛地抬头看她,越发觉得这个女人阴险至极,深不可测。
他颤抖的张了张嘴,“我同意 ,我愿意,服从……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