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衣低笑出声:“这样的小甜点,何时需要饿得时候吃了?”
江菩窘迫的往后缩了缩,完全没有了风雨楼第一女杀手的气势。
“一同吃吧。”秦天衣放下自己手中的板栗饼,好笑的看着依旧是油盐不进的江菩,大有你不吃我便也不吃的气势。
江菩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只好无奈的拿起桌子上的另外一只板栗饼,轻轻的咬了一口。真的好吃啊。只是和丞相府的甜点比起来,还是差的远了些。委屈他了吧……
“您讲究吃吧,乡下只能是这样了……”江菩小声说道。
“挺好的,比起丞相府的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这是说的真心话,在丞相府吃到的是厨子做的,而这里吃到的,是她专门买来的。
“嗯。”
两个人相顾无言,只默默的吃手上的食物,秦天衣倒是乐的自在,他一直默默的盯着对面低着头的江菩暗自乐。
“昨天晚上在哪里睡的?”秦天衣轻轻啜了一口热茶。
“啊?呃……昨天一直在熏鱼,后半夜在柴堆上睡过去了。”江菩有一瞬间的错愕,随之又解释了过去。
“那么今晚呢?今晚还熏鱼么?”
“不熏了。”
秦天衣细细的品味着嘴巴里的板栗饼,待咽下最后一口,他认真的看着江菩说:“阿菩,那今晚进来睡吧。”
听到秦天衣说的话,江菩只觉得自己脑袋里传来一阵轰鸣,心中没有任何的喜悦之情,只是不停的紧张的问自己: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原先没有那个心思的时候她还能忍住,现在发现对人家起了心思了,她要是忍不住对他下手了怎么办!
江菩心里已经搓起了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紧张还是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她看着眼前的秦天衣,眼睛里迸发出一种散发出虎狼之眼的光。
当然秦天衣并不这么觉得,他只觉得眼前的女人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羞涩和仰慕的光,这光倒是让他有了一点儿不好意思。
“同福还送了什么?”
江菩楞了一下,她不明白,同福送了什么东西,这件事情有什么好在意的。她想了一下说道:“今日早晨送了两只野鸡,下午我们在路上遇见,一起去了镇子上卖皮毛。下午回来,送了一块烧腊。”
“一块烧腊?”秦天衣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
“嗯。”江菩点点头
“你收了?”
“嗯。”江菩又轻声答道。
秦天衣一时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像是被一把火烧的沸腾起来。这女人是不是傻?无缘无故的,人家会给她送东西?无缘无故的人家要帮她?
秦天衣压下心底的那股气,低声问道:“你就要了?”
江菩又点点头。当然不是她主动要的,同福也是扔下东西就跑,但是她拿着回家了也是真的。
“滚出去!”他秦天衣身边不需要这种廉价的人在自己身边。一块烧腊,两只野鸡就能把她收买了?就能把她给讨欢心了?她一个闻名于江湖的女杀手,平时接的赏金并不少,怎么就被这种花言巧语的男人给降服了?
江菩那颗蠢蠢欲动的春心,在听到秦天衣的回答的时候,一下子便掉入了寒潭之中。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直处于下坠之中。
可明明之前他说这句“滚出去”的时候她还没什么感觉,除了自己在心里腹诽一下之外,没有任何其他感觉,可今天的秦天衣说出这句话,她便觉得如坠冰窟。
她放下自己手中只吃了一半的板栗饼,慢吞吞的从自己怀中取出一个手帕,又把帕子一层一层的剥开,从里面露出一个细长的小木盒。
秦天衣一颗怒极了的心,像是在被烈火熊熊燃烧着。他看着江菩把小木盒打开,从中拿出那支莹白的梅花素簪,簪头上的小缺口已经被人给补好了,看不出曾经有什么破损的地方。只是,什么意思?
秦天衣隐隐知道要发生什么,却又隐隐不希望发生什么,手上的拳头却已经紧紧的握了起来。
“今日在同福的帮助下,卖出了比上次多一倍的价钱。于是我找了这镇子上最好的一个匠人,把簪子补齐了。只是匠人说找不到这么好的玉料,所以也只是凑合着了。”江菩解释道,脸上满满的都是释然。
“所以呢?”
“所以,这簪子原本便是您借给我用的。上次卢姑娘看到了似乎还有些不高兴,这簪子实在不应该继续在我这里了。原本便想还给您的,只是一直想着把它补好了再还给您。”江菩一边说着,一边便把手上的小木盒连同簪子一起递给了秦天衣。
江菩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终于把这点儿念想给还回去了。可是若说是念想,应该只有她自己觉着吧。这簪子本就是他借给自己的,何来念想呢。
“站住!”秦天衣看着转身要走的江菩,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想着如果她走了,那便有什么东西是回不了头的了。情急之下,也顾不上自己刚刚和她说了“滚出去”了,便让人站住了。
听到秦天衣的话,江菩停了下来,回过头,一脸不解的看着秦天衣。不是他要她滚的吗?
“你以为,”秦天衣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以为随便什么廉价的东西都能补得了我丞相府的东西吗?”
不然呢?她又没有钱,这种穷乡僻壤,她也找不到再好的工匠了,再者,她就这么大的能力了。总不能逼着她去办比天还难的事情吧?
秦天衣看着一脸错愕的江菩,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继续说道:“收回去!找到能够把簪子补好的人再还给我。若是这簪子恢复不到原来的样子,你这辈子别想给走。”
凭什么!狗逼!坏了的东西就是坏了,她去哪里找能工巧匠去给他复原成原来的样子啊!过来过来!狗逼过来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她是神仙吗?她又不是神仙,难道要为了一根簪子,她便要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吗?
江菩的怒火也从心底给冒了出来,她很想把秦天衣打一顿,可作为一个能忍能认的杀手,她还是压住了。
秦天衣见江菩固执的站在原地不上前,于是又恶狠狠的说道:“你莫忘记了,这簪子是因为谁给坏掉的。”
好吧,江菩闻言,便蔫搭了。因为谁?因为她。当时这支簪子还救了自己一命。
不得不认命的江菩,不情不愿的从秦天衣的手上接过了小木盒和簪子。一点儿都没有意识到,她从此便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人生就是这样,往往会因为一丁点微小的改变而改变了整个生命的轨迹。现代社会里有一种说法叫“蝴蝶效应”。讲的是因为一只蝴蝶扇动翅膀而引发了一场山崩地裂的海啸。
江菩并不知道这场海啸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她只知道今天晚上她伤心极了。这种伤心来自于,她喜欢的人并不喜欢,并且极尽所能的羞辱了她。
秦天衣对自己的手段并不满意,他意识到自己的慌乱以及无可奈何。这种无奈的情绪使他意识到自己在和她的角逐里面并没有处于上风。他像是掩耳盗铃般的把自己陷在一个很差劲的境地里视而不见。
然后眼睛是可以欺骗自己和欺骗他人的,心却不会。
“今晚进来住。”趁着江菩还没有反应过来来,秦天衣对着楞着发呆的江菩轻声说了一句。随即他又抓起自己的拐杖往房外走去。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几乎算得上的落荒而逃。说不出是遮掩自己的羞色还是遮掩自己的内心。
江菩好像已经对秦天衣这种狗鼻子狗脸习惯了。更多的,她对自己的那份儿对秦天衣的喜欢产生了怀疑。她到底是如何憨批到喜欢上秦天衣这种人的?只因为他照顾了自己,只因为他是丞相,只因为他长得好看?自己竟然是这么浅薄的人吗?
一盏昏黄的灯笼外面围着一群小小的莹虫,借着这点儿微光不停的缠绵着。偶尔有一丝丝风吹过,它们的翅膀总要打个颤。即使是这个样子,它们也要努力去为了刹那的灿烂争一争。因为不知道明天会如何到来。
小萤虫自顾自的过着自己短暂的一生,却不料一个黑色的影子裹挟着一阵风吹过来,把他们的美好的愿景给打的稀巴烂,只刹那间,它们便被风给冲到四散开去了。
南风看着冲进来的宋清秋有些焦躁的问道:“怎么样?买到没有?”
宋清秋喘着粗气,也未来得及缓一缓,便从怀中掏出几包包的整整齐齐的药,递给了南风。
“尔中还没回来吗?我和他分头去找的。”宋清秋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没有自己的人手在,疑惑的问道。
南风摇摇头,又顺手把药递给了在一边的五常,嘱咐道:“把药煎了,煎好给红鸢。”
五常把药接过去,然后点点头,又问宋清秋:“大夫有没有什么嘱咐,有没有说大概多久能退热?”
宋清秋压覆下心中焦躁的情绪。尔中没有回来,他始终是放心不下,但是又想起大夫交代的事情便说道:“煎三道,每道煎一刻钟。大概一个时辰退热。”说完,不等五常回话,连头也不回的打算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