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文楠低下头看向少女那双依旧死死拽住自己衣角的双手,而后微抬起眼皮轻慢的目光落到少女那张精致却又清纯的脸蛋上。
如果单单只看少女的外表,这的的确确是一张难得的美人皮。
但是……
盛文楠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从华丽的声带里发出的嗓音缱绻又柔软。
“这位姑娘,难道你的同行没有告诉过你?再来一场金钱铺就的艳遇之前,至少一定要先练好自己的技巧和措辞吗?”
男人的声音里浸满了漫不经心,但姿态却摆得高高在上。
棠雪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这个男人是什么意思?
她冒着风险去求救,跟什么乱七八糟的艳遇,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技巧有什么关系?
少女的心中升腾出了一股愤怒感,但是在强大的求生欲的促使下,她只能咬紧了自己的牙关,满脸的哀求之色。
“这位先生我真的是被绑架来的,求你真的求你救救我。”
又是这么了掉牙的一句台词,这个女人的脑子是不灵光吗?
他前几秒钟才说过让她磨练好自己的措辞再来勾引他?
结果这才一转眼的功夫,这个女人就用同样的台词,同样的表情,同样的神色,继续妄想着迷惑他。
这让矜贵的豪门贵公子开始怀疑自己的脸上是不是写着他很好糊弄着几个大字。
还是说眼前这看着娇美的女人,脑子真的有问题?
但是无论是哪种,盛文楠都已经厌烦了,他手下用力想要把自己的衣摆从少女的手里夺回来。
但是无论他怎么去拽,棠雪就是死活不肯松手。
盛文楠冬天不喜欢穿太过臃肿的衣服,所以他身上的这一件羊绒开衫其实非常非常的薄。
两个人这样的你拉我扯,结果可想而知,但听刺啦一声,原先还平整的羊绒开衫从最下摆开始,炸开了一道弯弯曲曲参差不齐的缝隙。
盛文楠的脸沉了下来,但不是因为这件羊毛开衫是多么的昂贵,而是因为棠雪的行为已经让他丢了脸面。
堂堂的世家公子,什么时候和人在公共场合拉拉扯扯过,而且还把自己的衣服给扯烂了?
男人眼中的厌恶不再掩饰,就像是两根锋利的锥子,齐刷刷的飞翔棠雪。
棠雪一方面是惊讶这羊毛开衫居然这么的脆,另外一方面也自知理亏的想要松开手,可是她的10根手指才刚刚准备舒展,下一秒,方才不久时被文之行强迫做检查的过程,便又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少女的眼中也浮现出了厌恶,同时隐藏在眸底深处的,还有一层淡淡的担忧。
她担心文之行以后会对她做更加过分的检查,也担心万一自己如果真的回不去,那么还在海滨医院里养伤的金峰该怎么办?
双重的忧虑之下,少女只能咬紧的牙关,厚着脸皮重新攥紧了盛文楠的衣摆。
盛文楠你已经不知道怎么去描述自己心中的滋味了,事实上也不用他去描述,一连串的名词便像潮水一般流窜进了他的脑海里。
“厚脸皮”,“不知廉耻”,“脑子有病”,“ 拜金”,“记忆力差劲”。
所有这个贵公子所能够想出来的贬义词,都跟大米粒儿似的,鼓鼓囊囊的挤在了他的大脑里。
盛文楠的表情很冷很冷,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而后像是在钢琴的黑白键上跳跃一般落到了棠雪的肩头。
棠雪顿时反感的皱了皱眉头,正如以前所说的,她不喜欢跟人太过于靠近,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后退。
京都传闻中最温柔风流的贵公子,就骤然之间,死死地掐住了少女颈动脉上跳跃最欢畅的那一块儿。
这一块也是人体动脉当中相当脆弱的一个区域,假如说用刀去割的话,不需要太深,就能划破血管的外壁。
由此可想而知,棠雪心底的那种不舒服该是如何的在短时间之内达到了顶峰。
少女开始下意识的挣扎起来,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盛家的公子却突然俯下身子,替代少女的脸颊边缘,冷笑着说道:“既然你一定要向我求救,那我也不妨告诉你,我救不了你。
你看看这四周,既不是我盛家的大宅,又不是我盛家势力笼罩的范围,你看清楚这里可是文家的地盘,盛家和文家世世代代结仇,你让我一个剩下的公子如何在仇人的地盘上去救你。
天真的小姑娘,我盛文楠可没有那个本事。”
温顺的少爷说完这些话,就挺直了身子,他淡淡的目光落到棠雪的脸上,似乎是想要欣赏一下少女的反应。
必定胜文楠已经认定了棠雪,就是一个妄图攀权富贵的拜金女,如今他分毫不给眼前的这个拜金女,一丝面子和一丝机会。
他倒要看看这个贪心,但是又愚笨的拜金女还有什么花招?
一定又会和自己装可怜吧?
男人漫不经心地想着。
也正如他所料的一般,棠雪的身体颤抖起来,她的面皮本就因病而发白,如今情绪这么一上来,眼睑周围登时一圈的红艳,反衬托的这张娇弱的容颜上生出了一丝丝流光的妩媚。
盛文楠一时间更加的厌恶。
恰巧在这个时候,总算从图书馆里挑完了几本书的文之行走了过来。
“盛文楠你怎么还没走?”
听到这声音,棠雪的心神一下子都慌了,已经衰竭的肺部,因为急促的呼吸,又开始泛起了丝丝缕缕的疼痛。
她非常非常的害怕自己会被文之行看见,于是拽着盛文楠的下摆,拼了命的往盛文楠的身侧躲避。
“求求你,如果你真的没有办法把我从文之行的手里救出去,那我能不能求你出去之后报警,让警察来救我?”
棠雪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用一双还含着眼泪的双眸期盼的看着盛文南。
但盛文楠却毫不动容,只是平静的,安静的,攥住了棠雪的手,然后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
棠雪看着已经空空如也的两只手,这一瞬间,绝望携带着无尽的黑暗从她的心间呼啸而来。
盛文楠走了,毫不犹豫的从少女的身边侧身而过。
他这么高挑的个头一挪走,文之行几乎立刻就发现了棠雪的存在。
他冷漠的视线在少女的脸上滑了一圈,然后就像是没有看到那泪水一般,轻描淡写的开口:“金朝露,你最好别再妄想从我这里逃走。”
显然他已经知道方才棠雪和盛文楠之间所发生的一切。
盛家的私人飞机,在加满了油又做好了基本的检修之后,于下午6:00左右重新起航。
这一次的话就不会在任何的中间城市停留,直飞京都。
“少爷,喝茶吗?”上身穿着白色的衬衫,下身一字裙的青年女性,手里端着托盘,半弯着腰,恭恭敬敬的问道。
在当今的社会,普罗大众大多都以喝咖啡,红酒或者洋酒为潮流。
但是盛文楠却很不一样,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接受了品茶的教育,对于茶不敢说100%的了解,但是十之八九总是有的。
尤其是尤胜佳人秘制的一种大清茶,茶色清透碧翠,叶片泡满后片片饱满光泽,一个过宛如瓜子一般,所以又被叫做瓜子清茶。
这种茶一般人还喝不到,只有盛家邀请的座上宾,才有幸尝上一两道茶汤。
所以能在盛家喝茶,反倒成了京郊贵族圈子里的一种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