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艘名为太乙舟的仙家渡船之上，一柄雪白长剑回到李俊霖手里，剑已入鞘。
甚至连女子剑仙柳梦芝都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或者说，那柄雪白长剑，根本就不是“飞”回来的，而是就好像一直没有离开过那柄金色剑鞘，完全只是一种障眼法。
但事实上那柄仙剑不平的的确确是离开过渡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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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
当那个锦衣华服的男人凭空出现在李俊霖的房间内时，仙剑不平第一时间去指向那个男人。
同时，少年心湖之上有涟漪阵阵。
剑灵苏醒，但是李俊霖却果断拒绝了她现身的请求，反而是以心声对她说再等等。
因为少年当初在那桃源福地，其实见过这个锦衣华服的男人。
是一次去杨嘉实上工的酒楼，为杨叔叔送伞的时候，远远瞥见苏季子坐在一楼角落，自饮自酌，这个人看起来跟周围的环境、小镇的子民格格不入。
所以李俊霖对他的印象相当深刻，所以其实在房间内，李俊霖的那句“你是？”实在是有些多余。
乃是明知故问。
李俊霖的心性，从来都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尤其是在桃源福地崩塌之后，少年便更是凡事多想一步，凡是多走一步，尤其在示敌以弱这件事上，做得尤为不错。
苏季子微笑道：“我要借龙气。”
他身形爆闪到少年身后，一只手已经伸进了李俊霖体内，如同当年在桃源福地里面，硬生生从周亦然体内拦住了那一缕七情之悲。
如此抽丝剥茧的手法，放眼整个婆娑天下，也只有他一人会此神通。
一粒龙气芥子蓦然出现在苏季子手中。
李俊霖半跪在地，面容痛苦，表情极为难看。
剑灵已经要忍不住出手了，却被少年强行拦住，他太想知道，这个人真实身份是什么了。
因为此时的苏季子已经明确表示了他就是之前假装刘秦的那个人。
而“刘秦”看样子又跟周亦然认识。
对于李俊霖来说，他想了解关于自己的一切，关于周亦然的一切，关于家乡桃源福地。
“不要阻拦他。”少年以心声言语。
“可是？”剑灵有些担忧。
“我没事。”李俊霖不露声色地看着苏季子强行剥离了一粒龙气出去。
随后那个锦衣华服的男人，又将少年那柄雪白长剑取出来。
苏季子其实都有些意外，为什么这柄仙剑，竟然如此轻易就让他取走？
最终他只把这一切归咎于两个字，“境界”。
世间修士，境界高的修士，在对付低境界修士时，根本无需任何心机、城府，只需要出手就是，而且甚至都不需要倾力出手。
普通的修士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苏季子这种婆娑天下山巅之人？
不仅境界深不可测，就连术法和神通也是无迹可寻，没有人见过他倾力出手，更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有多少手段。
然而只需要想一想他背后还有一个纵横家血脉。
心机和城府同样是这座天下能排的上号的人物。
所以，在面对如今不过四境的李俊霖时，他确实可以说是毫无压力的。
但是李俊霖已经提前跟剑灵说好了。
那声暗号。
他与剑灵之间，乃是真正的心有灵犀。
即便是互相之间远隔万里，哪怕是一人在婆娑天下，一人在洞天福地之中。
依旧可以互相感应，互相找寻。
“剑归。”
便是李俊霖事先跟剑灵设置好的暗号。
那句话之后，才有了剑灵猛然突袭那个锦衣华服男子的举动。
也才会有婢女苗悦，舍身为主人挡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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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
柳梦芝心中有无数疑惑，只是没有主动去询问少年的答案。
李俊霖无心说话，“以后有机会，慢慢说与你听。”
她点了点头，说道：“没关系，现在我说，你听。”
“叶如玉，就是当初在桃源福地小镇门口偷袭我那个修士，是他游说了婆娑天下上百名野修，当然，其中也有一部分是‘名门正宗’的山上修士，这上百个山上修士被叶如玉带进桃源福地，加速了桃源福地的灭亡，百人一夜之间破境。”
“这些人我暂且不知道他们的根脚，不过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寻找，其实只需要找到叶如玉就可以顺藤摸瓜，根据他提供的线索，不愁找不到那破境百人。”
她说的这些，少年都知道。所以在柳梦芝看见李俊霖一直没说话之后，便懂了。
知道现在的少年，需要一个人静静。
她轻轻拍了拍李俊霖的肩膀，“慢慢来吧，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说一声就行。”
李俊霖嗯了一声。
女子剑仙身形一闪而逝，离开观景台。
少年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吸收着脑海中的信息。
这些信息他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消化。
少年掌心那粒龙气芥子同样闪入他体内。
“是时候清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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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年轻道人成功跻身十二境。
他一步跨出，直接穿越山河，来到那座“天门”。
身后是一尊巨大法相，道意盎然。
赵玄甫眉心有一粒红点，是十二境之后，心中那个“道的一半”凝聚而成。
这粒红点里面，是“无”。
拥有能够将世间大多数物件化作虚无的能力。
山川、河流、大海，甚至是日月、星辰。
他拼命跻身十二境，就是要去看一看，那个读书人所说的“天门之后”的世界。
并非所有十二境大修士都能打开婆娑天下的天门。
想要打开洞天福地的天幕，只需要圣人高抬贵手。
然而要想打开婆娑天下的天门。
除了必须跻身十二境之外，还得有能够阻止大道压胜的神通术法。
所以他眉心的红点，乃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年轻道人有些激动。
终于要见到了么。
他等这一天，等了多少年了。
在自己离开桃源福地时，或者说，在他被那个读书人劝离桃源福地时，对方曾笑言“天外无甚意思，不如人间有滋味”。
赵玄甫微笑着以双指抵住眉心。
一个吞天食地的黑色漩涡从他眉间飞出。
将一座婆娑天下，撕开了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