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葬礼与清明
七夕夜2020-07-14 09:452,809

  可是就在这时,眼前一道红影闪过,是个身着红袍的高大背影,她想睁大眼睛看清楚,可是却发现无论怎么努力视线始终很模糊。他仿佛踏在她眉眼之间,慢慢地向前越走越快,同时一个缥缈的男子声音在说,死亡并不可怕,他将在另外的世界开始新生活,不要痛心不必惋惜,请全力为他祈祷吧!

  随着声音的扩散,很多碎片化的东西犹如一帧帧电影镜头迅速地向她袭来,画报、旗袍、黄包车、粉墙黛瓦的江南庭院,高大清香的白玉兰,然后就看到了西厢房的房门打开,阿苏跑了出去,过了会傅启校冲了进来,傅国蔫和吕氏焦急地跟在身后···

  这到底怎么回事,她觉得自己的意识很清醒,可是却动不了,挣扎之中忍不住地“啊”了一声,终于睁开了眼睛。余光之处,红影子闪过。

  林轻晓惊讶地张开嘴巴,她看到傅启校此刻正跪在自己身边,他身后傅国蔫和吕氏正一脸焦急的奔过来,跟方才梦里的场景一模一样。

  还没有来得及回味,就听到傅启校叫她的名字:“风雅颂,你没事吧?”

  自己究竟是林轻晓还是风雅颂,她脑子掠过问号,意识彻底地清醒过来,这时候就听到吕氏大叫一声:“亲家公!”

  风家蔺的葬礼办得十分体面,震泽城凡是知道消息的人都前来上柱香,不少学生自发地为他戴孝,甚至报纸上都发了半版的追悼文,祭奠和缅怀江北大儒的学识和胆魄。

  出殡那天,天气很好,送葬的队伍排得很长很长,林轻晓披麻戴孝,手里捧着风家蔺的遗像走在最前面。她顺利地找到了当时埋葬风雅颂母亲和哥哥的地方,可是却只找到一具床单包裹的老年妇女遗体,大家都说另外的遗体肯定被山中的野兽给叼走。

  当时她就在想,幸好风家蔺已经去世,若是知道儿子的遗体不见,定然心痛得吐血,很奇怪,自从那天醒来后,那股锥心的悲痛竟然淡化很多,再也没有那么撕心裂肺地痛哭过。

  下葬的时候,她把自己脖子里带着的葫芦形玉吊坠偷偷地扔进了棺椁中,算是让他们一家团聚。

  在坟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她的眼泪忽而地流下来,或许这辈子再也碰不到像风家蔺这样温文尔雅又心地善良的“慈父”,想到弥留之际还为她指点迷津、安排后路再次悲从中来,这下子自己真的成为孤家寡人。

  浩荡的春风吹过山顶,吹绿了小草吹开了百花,也把悲伤吹进了时间的长河。

  转眼间已是清明时节,林轻晓再次跪在墓碑前,看着上面风家蔺三个字颇为感慨,菩萨心肠的江北大儒竟然已经去世两个月。她小心翼翼地从篮子里拿出水果、糕点以及香烛、元宝、纸钱等,这些都是吕氏先前准备好的,让他们专门前来拜祭父母亲。

  她脸色悲戚地摆好供品,磕了几个头:“阿爹阿娘,女儿来看你们了!”心里喃喃道,阿爹,谢谢您!

  风家蔺去世后,她终日地呆在赐闲苑守孝,某天因为好奇打开了枣红色的木盒子,里面竟然是赐闲学堂的印章,还有一封小小的信件,大致意思是风雅颂因为剧烈打击而失忆,导致性情大变,孤苦一人无法立足,希望周老爷能够接纳她保护她···当时她的眼泪汹涌而下。

  此刻她盯着墓碑,留下两行清泪,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样的好人为何不能够长命百岁?!

  傅启校恭恭敬敬地上了柱香,把纸钱撒在了坟头,然后站在她身旁做了三个揖,这才轻声地说:“不要太过于悲伤,岳父大人看到了也会担忧的。”

  他想起那天,自己因为担心岳父的病情,处理好商行的事情就往家赶,谁知道还没有走进院落,就听到阿苏大喊着,亲家老爷和少奶奶都晕倒了!他飞身跑进去,就看到风雅颂趴在床沿上,脸上布满了泪痕,双眼紧闭一动不动,而床上的老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想来她定是悲伤过度,气急攻心而晕倒,急切地叫了几声对方才幽幽地睁开眼睛。此后几天,他专门吩咐阿苏盯着少奶奶,防止她再悲伤过度而晕倒。同时在心里起了很大的变化,原来这个嘴皮子利索的丫头是个至情至性之人。

  林轻晓不知道他内心的活动,摇了摇头:“我还想再待一会,你先走吧。”

  “可是祭祖咱们都必须去!”

  她抬头瞥了一眼,他连忙眨眨眼睛:“我的意思是,祖坟在半山腰,咱们下去还需要些时间。若是你还想再来,祭祖之后我陪你上来。”

  想了想,林轻晓终于慢慢地起身,本来今天清明,最重大的事情就是祭祖扫墓,她跟吕氏提议在祭祖前先去拜祭自己的父亲母亲,为他们扫墓之后再参加夫家的仪式。没想到吕氏满口答应,为此还特意推迟了祭祖的时间,若是现在自己再任性耽误了时辰,风小姐的名声会受到牵连。

  特别是面对风家蔺的墓碑更不敢放肆,只在心里说:“父亲放心,我不会让别人抓住把柄。”

  傅启校看着她站起身子,偷偷地吁了口气,生怕这丫头为了跟自己置气故意拖延时间。

  他们这两个月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仿佛已经有点陌生的气息,此刻一前一后地走着多少有些别扭。风家蔺的葬礼之后,他就出了个长差,不仅去关东走了一遭,还亲自把水路运输的中转点都核查了一遍,安排上自己信任的人员,等着一场瓮中捉鳖的游戏。

  同时因为风家蔺去世的缘故,热孝期再遇热孝期,他们之间圆房的日子又往后推了三个月,虽然住在同一庭院,但是傅启校早出晚归的,每次出门前回家后,见到的都是紧闭的门窗。

  林轻晓这段时间虽然过得单调,倒是很安逸。葬礼之后守孝一个月几乎没有出门,每天养养花看看书,全府上下都知道她因为父亲去世心情抑郁,所以什么事情都不敢烦少奶奶,甚至连吕氏来赐闲苑的次数也慢慢减少,着实得了一段时间宁静的时光。

  她利用这段悠闲的时光,深度地研究如何融入这个社会,最大限度地保全自己,同时积极地思考着怎么攒点钱傍身。俗话说靠山山倒靠水水跑,眼下自己唯一的靠山已经倒下,虽然背靠傅家这课大树,但是夫妻不和丈夫不爱,安全系数极低。若是自己再不想办法搞点钱,万一哪天跟傅启校闹崩了,去岭南的路费都没有。

  林轻晓每天在院子里苦思冥想,把傅家的产业布局看了一遍又一遍,大树下面好乘凉,寻思着自己能不能扒拉点树根树叶的,赚点小钱钱。直到有一天,她看到梳妆台上摆放的瓶瓶罐罐,忽然灵光乍现:收纳神器四个字镶嵌着金光在脑海里布灵布灵地闪耀!

  傅家最大的产业就是家具和木器制品,光是加工工厂就有两三个,里面不但有熟练的工人,创意的绘图师,老匠人等,还有进口的机械化操作间,是江南最大的家具生产和销售商。

  林轻晓想到这些激动的两天没有睡好,这个时期肯定没有收纳神器存在,若是自己能够利用工厂的木料,做点别致的收纳柜盒、箱子、筐、包等放在服装店、首饰店代售,岂不是打开了一条生财之道。这个想法一旦扎根,方案策略哗啦啦地从头脑里飞出来,她每天都在修订“事业版图”,看着一张张写满文字的宣纸,好像已经看到了银元大洋哗啦啦地流向自己的钱袋子。

  管他这个那个的,难道银元它不香吗?

  然而当她开始付诸行动的时候,就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麻烦——第一次去工厂踩点就遇到了杨玥娴。

  这大小姐本是陪着商经办的高官参观考察,恰好路过傅家木器工厂,看到林轻晓在厂子里这边摸摸那边转转的,转头就拉着她非要找吕氏告状。

继续阅读:第十九章 青精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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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公子的自我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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