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江婷嫀首微仰，给予陈开宇首肯。
“为什么觉醒源脉之后还是无法感受到源之力？”少年的声音响彻教室，带着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韵味。
江婷暗自叹了口气。
“多尝试几次。”
她实在不想打扰到这个坚持到近乎倔强的少年的信心。
在这样一般灰暗的年代，这种品质着实难能可贵。
陈开宇沉默了。
他早已尝试了无数次，但所有的结果都指向失败。
想要嘶吼发泄……
但坐下，继续听讲，这才是更显理智的做法。
而且体内没有多余的热量支撑他消散。
下午传授的是理论课，对于源能一班的天之骄子们，这些课程是无聊透顶的……没谁会花费闲工夫来听这些
当然，除了这个班级那些少数幸运的寒门阶层。
随着一阵钟声响起，宣告了市立第三源能学校今日的课程就此结束。
陈开宇走出了校门。
暮色将至，远处苍黄。
这个季节，是自灾雨季之后一个十分难得的暖冬。
这场如天赐的温暖，减少了几分寒冷。
这也就意味着搭建在城墙之外无数简陋帐篷里面的弃民会活下来许多。
但，荒野的情况会恶劣许多。
那些臃肿的黑暗生物可不会畅快地度过一个漫长的冬眠。
陈开宇裹紧了身上的破烂棉袄，穿过狭隘的街道，朝着市东的贫民区走去。
在这样一个什么都缺的年代，棉料，金属，食物等一切有用资源都被无数人疯抢。
不，有一样东西不缺，那就是人命。
贫民区的前面就是一个破落的地下市场。
里面有着许多的黑心商人廉价收集着贫民手中的资源。
就比如他身上裹着的这件仅仅填充了几块劣质海绵的破旧棉袄，在里面至少能卖出三个源币的好价钱。
前提是买家是个有良心且不会强取豪夺的好人，但问题在于这样的好人往往无法再“劣币驱逐良币”的黑色集市生存下去。
如果是那种令人垂涎欲滴的金属材制品，假使不加掩饰地暴露在地下集市，完全等同于自杀。
陈开宇一路小跑，平稳悠长地呼吸着。
这是他十六年来摸索出的一套独特的奔跑方式，极其节省体内能量的消逝。
前方是一处极其破落的街区，无数拥挤简易的房屋堆积着，感觉寒风一吹就会倒下。
这片区域充斥着死寂，没有人会闲着无聊讲话的。
陈开宇熟悉地来到了自己略显温馨的家。
房间不大，仅仅约有十五平方米大小。
在这个寸土寸血的年代，一间这般的简陋房子意味着希望。
对，希望。
这或许是让人产生活下去欲望的少见物品。
不然，城市之外，也不会有那么多麻木的遗弃之民。
房间里面的装饰极其简单，一张被劈成两半的简单木质床，一个做饭的炉子，一些柴火，再没有其余。
不，还有一个被擦的锃亮佛龛，里面突兀地装着一个泛黄的菩萨像。
一半的木质床上坐着一个裹着巨大黑衣略显臃肿的身影。
“回来了？”声音从黑衣中传来。
“嗯。”
陈开宇淡淡应了句，坐在了另一半木质床上，咯吱咯吱的刺耳声音响起。
“在家就不要这样隐藏了吧……”他略显无奈道。
“好。”
黑衣褪去……
露出的是一头飘逸的青丝，白白的肌肤，如雪中远山般淡淡的眉。
难以想象，于这巨大的黑袍之下竟然是一位腰肢分外动人的女子。
在这贫民窟，隐藏着这样的美景。
在这个连尊严都不知道为何物的世界，美貌，即代表了一种原罪。
陈开宇静静审视着这枯燥尘世之外的一抹动人。
“你好啊，陈小月。”
“看够了吗？”
“看不够。”
“吃饭吧。”女子似乎十分熟悉他的秉性，不再争辩。
说是吃饭，不如说是吃些冷稀粥。
被寒冷冰冻后的稀饭被粗糙地切成一块又一块，放进两个布满裂缝的石碗上。
两人端起碗，手抓着被冻成块的冷粥毫不在意地啃了起来。
咯嘣的声音从口中响起，但无人说话。
这一男一女很快就解决掉了饭。
“今天的收获如何？”放下石碗的陈开宇沉声道。
“你刚才已经吃掉了。”嫩白的手指向了空空的炉子。
“呼……我想再去一次荒野。”
“我不同意。”女子声音中带着毋庸置疑。
“那我退学。”陈开宇坚定道。
“食物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你不必多操心。”
“那……好吧。”他应道。
“你感受的源之力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吸收的极慢……极慢。”
陈开宇躺在了木质床上，平静地注视着远方的暮色。
“哎……”幽幽叹息。
“听说最近男爵那边的人去探索了10万级的钻石时代旧城，收获怎么样？”陈开宇转移了话题。
“那里说是一片未经开发的处女地，其实在经过了上个世纪的地毯式搜刮和挖掘之后，还会剩下什么呢？”陈小月随意道。
“那至少还是有些能够二次利用的资源，尤其是金属。如果把这些稀缺的东西转让到城市的寡头手上，肯定会发一笔横财，那些家伙可是急需要为他们的战争车轮增加零部件啊！”
“行了，别胡思乱想了。”陈小月打断了男子的滔滔不绝。
“哎，真希望我早日成为一名源者，就可以去探索旧城或者捕杀黑暗生物了。”
陈开宇叹息道。
那样就可以养活我们两个了……我们就能在这个残忍的世界活下去……
这句话他咽在了肚子里，没说出来。
“姐，听说东部沿海那些百万级，甚至千万级的荒废旧城，你能想象它们的规模吗？”他继续道。
“越大的废墟，往往意味着更加致命的危险，这是常识。我说，陈开宇，你今天废话有点多。”
“好了，不说了。”
敏锐的思维方式外加强健的身体是姐弟两人相依为命到今天的最大资本。
“对了，明天有食物吗？”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谈，不行的话，就把那佛像卖了，睡觉！”女子的声音似乎有些不耐烦。
“好吧。”
黑暗已至。
一双明媚的眸子突然睁开，望向了那佛龛中的泛黄菩萨像。
“菩萨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