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说出了心里的痛苦,蔚蓝还是不愿意见人。
裴亦下楼把早饭端上来,见她坐在床上用被子包住自己,神情呆滞。
“吃饭了。”裴亦走过去坐到床边,舀了一勺粥在嘴边吹凉,喂给她。
蔚蓝慢慢张开嘴,喂多少她就吃多少。
见到外人时,她眼神警惕,像藏了冷冰。
在他面前,则一动不动,像没有灵气的玩偶。
裴亦给她喂完了最后一口,盯着她的眼睛道:“起来吧,咱们去看女儿。”
“女儿”两个字,让蔚蓝身体明显的一颤,抬头慢慢看向他。
“不骗你。”裴亦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还是说不想见?”
蔚蓝猛地把被子拉开,飞快收拾好自己,站在门口眼巴巴的望着他。
快过春节了,天气越来越冷,水面浮了一层薄冰。
这时候人鱼都不太爱动,躲在洞里懒洋洋的休眠,直到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洛澜打着哈欠,把小女娃从水里抱出来。
小裴汐扑腾着小尾巴,见到爸爸妈妈显得异常兴奋,伸手要他们抱。
她还这么小,却已经能认出爸爸妈妈的味道。
扑腾了两下,小鱼尾变成了两条小短腿,蔚蓝伸手要接的动作猛的一滞。
洛澜把孩子塞到她手里,稀奇道:“怎么,不认识自己孩子了?”
认识,怎么不认识。
白色的小尾巴染着一点黑,脸颊软软的,是她怀胎七月生下来的孩子,十分可爱。
蔚蓝紧紧抱住孩子,蓝色眼睛盯住她的小脸,一瞬不瞬的看着。
小裴汐生了一双黑色眼睛,和裴亦一模一样。回看着她时,黑色的小眼睛亮如黑曜石,纯净澄澈。
蔚蓝看着看着,心脏渐渐软化,冰冷解冻,只剩一片温柔。
两鱼互看了一会儿,小裴汐哼哼唧唧,开始抓她的衣服。
“哎呀,”洛澜抓了抓头发,“该喝奶了。”
小裴汐和别的没有父母的人鱼一样,统一由一位人鱼奶妈喂养。
现在闻到了妈妈的味道,自然想吃妈妈的。
她小手一抓,就把蔚蓝的衣领扯的大敞。
附近有她的房子,还有裴亦后来建造的房屋,蔚蓝抱着孩子挑了近的走进去,准备喂食。
她坐到床上,小裴汐迫不及待的想钻到她怀里。
正要掀开衣服,瞧见门口进来一个人。
“你进来做什么?”
“我也饿了。”裴亦好不要脸,淡定的坐到她身边,“宝宝有吃的,我就没有?”
蔚蓝忍住想骂他的冲动,转身背对着他,“赶紧走,别打扰我!”
裴亦哼了一声,不知是个什么心态,总之就是赖着不走。
小裴汐一直吃不到东西,嘴一撇就要哭。
蔚蓝连忙喂她,可等孩子吃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有十几天没喂过孩子了,产乳不太顺畅。
小裴汐用力吸,给她弄得生疼。
“我可以帮忙。”裴亦在身后轻笑了一下,“你知道的,我手艺很好。”
他手艺当然很好,但凡有哪一天突发奇想,想品尝了,总是上手一弄,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蔚蓝咬牙,恨不得上去给他一拳。
可孩子确实吃不到,好不容易来一趟,她也想喂喂孩子。
她慢慢转身,不太自然的开口:“那你……快点。”
很尴尬,尤其当着孩子面,她整张脸都红了。
裴亦中途调笑了几下,声音酥哑,听得她心里泛痒,有什么感情即将喷薄而出。
这次看孩子,喂了她一顿,算是联络了感情。
临走前,洛澜盯着她的脸悄悄感慨,“你们不是吧?天天在一起不够,在孩子的面前也好意思做这种事?”
什么这种事,怎么就不好意思了?
蔚蓝打断她:“别胡思乱想,没有的事!”
洛澜才不信,哼了一声,像看着一个“背叛者”一样望着她。
自己在家里和喜欢的人逍遥快活,两厢一对比,她怎么就这么惨?
最重要的是,她再不回去,顾封铭被别的女人拐走了可怎么办?
小裴汐吃完了饭就开始午睡,爸爸妈妈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
不过她不爱闹,见不到爸爸妈妈也不生气,简直是所有幼人鱼里最听话的了。
人鱼奶妈也说带她最轻松,只要吃饱喝足,躺在那里能自己玩一天。
*
春节前一天晚上,是除夕夜。
明明该阖家团圆的日子,裴亦却在公司加班,这真的太不人道了。
蔚蓝想了又想,决定去公司找他。
柳怡在门口跟她道别时,想摸摸她的肩膀,被蔚蓝下意识躲开。
她的病还没有好,依旧排斥人的触碰,柳怡身体僵了一下,既心疼又无奈。
除夕夜公司加班,这公司的老总简直惨无人道。
可偏偏,老总就是裴亦本人。
黑夜来临,星星高挂,鞭炮声和烟花四处炸响,十二点到了。
这是在人类世界度过的第一个春节,意义非凡。
此刻如果不和最惦记的那个人在一起,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到达公司后,整栋楼一片漆黑,除了一个高层的窗户还亮着。
那是裴亦办公室的位置。
蔚蓝提着保温盒,被保安放行后,乘电梯上去。
楼道里很安静,只有她鞋子踩在地面时,“哒哒哒”的回音。
她刚走到办公室门口,便敏锐的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女人的喘息。
女人边喘边狂热的呢喃:“裴总,我喜欢你……”
裴亦并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
接着,女人开始脱衣服。
蔚蓝紧皱眉头,直接伸脚把门踹开,里面的女人吓得惊呼,双手抱住自己。
“李诺……”
蔚蓝瞳孔缩了一下,见她衣冠不整,全身只剩下内衣。
而裴亦坐在椅子上,不声不响,闭着眼睛。
她很相信裴亦对自己的忠诚。
所以此时,他可能睡着了,也有可能,是昏迷状态。
蔚蓝眼睛泛光,冷淡的开口:“请问,你想对我丈夫做什么?”
“闭嘴,他不是你的丈夫!”李诺神态癫狂,伸手指着她,“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跑来和我抢男人?
她从前受过男人的伤害,即使最痛苦绝望的时候,性子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刻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