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颗蛋,顺利出生。
余文书愣愣看着床上的白色蛋,脸上全是不可置信。
蔚蓝最后看了一眼两个孩子,慢慢闭上眼睛。
原来,这就是裴亦的秘密。
他不信任人类,也不可能和人类在一起。
对她新生好感,是一个意外,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才做了那么多的坏事。
想想,何其可笑。
余文书思考了许久,还是没敢碰那颗蛋。
人类生出一颗蛋来,简直颠覆了他二十几年来的认知。
“蓝蓝……”他轻轻摇了摇蔚蓝,本想说什么,见她的头颅忽然歪倒,整个身体都怔住了。
“蓝蓝?”
他双手颤抖,放在她的鼻息下,感觉到冰冷的沉寂。
“蓝蓝……”
她死了。
余文书始终不肯相信这个事实,双眼通红,紧紧握住她的手:“别这么对我,蓝蓝……”
她本可以活下来,是自己放弃了希望,生下孩子就去了。
门外隐隐传来怒吼:“生下来没有,你把我的蓝蓝怎么了!”
你的蓝蓝?
不,她不属于任何一个人。
不然也不会丝毫没有留恋,离开这个世界。
没有一个人,能让她活下来。
他也不能。
余文书用几乎全部染红的婚纱包着白色的蛋,打开门。
他把蛋扔到赶过来的男人的怀里,“蓝蓝生的,是个怪物,你拿去吧。”
“怪物?!”裴亦大怒,黑漆漆的眸子盯着他:“你敢再说一遍?!”
他平生最恨人类骂他是怪物,所以讨厌人类,对人类从来都不信任。
因而,负了蔚蓝。
“不是我说的。”余文书轻蔑的笑了,将身后的门紧紧关住:“蓝蓝被这怪物吓哭了,让我把它扔掉,如果你也不要,喂狗也可以。”
“她说的?”裴亦上前掐住他的脖子,手背青筋暴起:“你骗我。”
“没什么好骗的,是不是怪物,你心里不清楚吗!”
余文书始终笑着,将他越激越怒。
裴亦险些扭断了他的脖子,听到屋里传来一丝声响,才猛地放开。
他推开余文书往屋里走,被余文书拿枪抵着脑袋威胁:“你敢多走一步,我一定开枪!”
裴亦定在原地,好一会儿,冷笑:“抢我的东西,你还不够格。”
两人无声对峙,感觉到怀里的蛋越来越凉,裴亦脸色铁青,转头就走。
他一定会回来的!
余文书抖着手把枪放下,狠狠喘了一口气,推开门进去。
床上的小男孩饿了,正在咿咿呀呀的找东西吃。
他趴在母亲冰凉的身体上,余文书眼睛一红,忍不住哽咽。
他心里有怨,觉得蓝蓝不该这么狠心的对待自己。
又心疼她,沉重的活了这么久,走的那一刻一定非常轻松。
那是她的心之所向。
余文书把小男孩抱在怀里,盯着他皱巴巴的小脸:“你叫,余木槿。”
从此以后,就是他的亲儿子。
蔚蓝去世这件事,他谁也没告诉。
说来可笑,明明是生养了二十几年的孩子,蔚父蔚母因为婚礼上的丑闻,竟然对她不闻不问,还想没有这个女儿一样。
他最近,找到一件新鲜的事,乐此不疲,几欲疯狂。
裴亦不见到蔚蓝誓不罢休,余文书便笑着告诉他:“孩子啊,不是你的。”
“是不是我的,我最清楚。”
“那你是承认,自己是个怪物了?”
裴亦用力抓住他的衣领,几乎让他双脚离地。
余文书一点儿也不怕,脸上是凝固不变的笑:“我真的好奇,你明知道自己是个怪物,不能和人类在一起,又为什么要招惹人类呢?”
“你是不是,溅?”
裴亦满脸怒意,一个字一个字蹦出口:“我劝你,闭嘴。”
“我更好奇的是,你明明可以放了蓝蓝,为什么还要囚禁她?难道,你这个怪物真的爱上她了?怎么办呢,她已经死了。”
裴亦一怔,狠厉地盯着他:“你说什么?!”
余文书疯狂的笑着大吼:“她死了,蓝蓝死了!生下那颗蛋就死了!”
“不可能。”裴亦双手一松,后退了一步:“她不可能会死……”
“对啊,她没死。”余文书整理好衣服,转身进屋:“不亲眼看看,你怎么知道,她到底是活着,还是被你逼死了。”
他喜欢上了,用语言折磨裴亦。
向来狂妄自大的男人,名镇一方的黑道大佬,总是在他面前失魂落魄,神色黯然。
最可恨的是,对手找到了他的家,放炸弹炸了。
随之消失的,是蓝蓝给他生的那颗蛋。
虽然还没有孵化,但它的确是一个小生命,不久之后,就会孵化出小男孩或者小女孩。
他不确定蓝蓝的生死,还把她可能用命换来的蛋,弄丢了。
也不是丢,应该是在爆炸中,炸碎了,渣都不剩。
他日日喝酒,想从前的事折磨自己,醉后去找余文书,再听他一番羞辱。
生活好像失去了全部的意义,一如当初的蓝蓝,被她关在屋里,每天只能透过一扇窗,看着外面的风景。
他还让男人,玷污了蓝蓝。
就因为他可笑的,不相信人类的自尊心。
活着,也快要疯了。
真正疯的是那一天晚上,凭着酒劲闯到了余文书的家里。
余文书不在家,他像幽魂一样,四处乱撞,撞到了一个木架上,无意把一堵墙转开。
他抬头,看到了什么?
蓝蓝就在墙后架着,被包裹在透明的冰箱里,浑身是冰雪。
他疯了一样冲过去,把蓝蓝从冰雪里拉出来。
她好冷,死了一样。
“为什么……”
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挽回的机会,就这么死了!
这是他头一个爱上的人类,却被他狠心的逼死,他禽兽不如!
“蓝蓝……”他慢慢低下头,亲吻她的双唇。
余文书匆匆从外面跑进来,看到这一幕,眼睛赤红如血。
他也喜欢虐待自己,明知道蓝蓝失踪的那几年肯定过得不好,还是要找到将蓝蓝从牢笼里带出来的医生,询问他所有的经过。
医生叹了一口气,似乎不愿回想起那段往事。
如果是他,也不愿意看着一个女人为了活下去,怎样的作贱自己。
她从前多么想活下去,死的那一刻,就多么解脱。
余文书用刀子抵住裴亦的喉咙:“我也把你关起来,不见天日,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