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永安趴在赵南野怀里，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气，两手则紧紧的抱着他的脑袋，护着人不会给碎石撞到。
周围都是他们翻腾卷起的叶子树枝，沙尘扬起又缓缓落下，空余一片死寂。
赵南野一手箍住白永安的手，另手抚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背，“莫慌，莫慌，已经没事了。”
低沉的嗓音总算是舒缓了白永安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他长出了一口气，从赵南野身上起来，无力的靠在后头的树干上。
就差一点，他们现在离那个断崖也只有几米的距离，差一点，赵南野就要随着那匹枣红马去了。
这么高的山崖，这人绝不会有生还的可能性。
这是白永安第二次与死亡擦肩而过，飙升的肾上腺素散去，让他的身体又酸又麻，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更是火辣辣的疼。
赵南野勾着头去瞧山崖下面，茂密的树林遮盖了视线，只能隐约看见一抹红色。
“主人，”白永安缓过这口气，将赵南野从地上扶起来，“可还好？可有伤着哪里？”
“无事，就扭了一下手，没什么大碍，只是可惜…”赵南野目光悲切，“可惜了我这匹老马啊。”
这匹枣红马跟着赵南野已经有几个年头了，随着主人上阵杀敌，无往不利，谁能想到竟然会有朝一日会命丧山崖，尸骨无存。
白永安拍了拍他衣服上的灰，宽慰道：“主人莫伤心了，牲畜皆有生灵，会护主，想必它这也是为主人挡灾挡祸了。”
赵南野沉默了一会儿，“说的在理，我也只能这么宽慰自己了。”
“主人，这马…”白永安斟酌着询问，“怎…怎么就会突然暴起？”
“许是长时间没带出来狩猎，被弓箭身吓着了，亦或是受了什么别的惊讶。”
赵南野满心满意都是爱马丧生，又怎么会有心思去细想缘故？
再加上他向来自信，与人友善，根本就不会想到是有人要加害他这个可能性。
“可……”白永安一时语塞，也没能找到什么有力的证据，只好悻悻的转了话题，“主人，那要不今天咱们就先回去吧？”
赵南野点了点头，“也好，再待下去也没意思了，还不如早些回去。”
白永安扶着赵南野骑上了自己的白马，两手合拢凑在嘴边，深吸一口气，呼哨将其余的护院召唤过来。
白永安骑了另一匹棕色的马跟在后头，一行人慢慢的往山下走。
“007，对于特定人物的刺杀是多次还是单次？我又要怎么去判断他是否度过了危险期？”白永安突然想起来，这要是他选择了牺牲生命，而特定人物又没保住，岂不是白白死了一次？
“回答宿主，危险可能是单次，也可能叔多次，但请不要担心，我们会在特定的时候给出相应的提示，帮助宿主判断。”
这提示，说了跟没说一样。
白永安摸着下巴思索，老马无缘无故的突然发狂，他才不会相信是什么意外，这一定是背后的人已经开始出手了。
可到底是谁一定要赵南野的命呢？
白永安抬头看着不远处马上的那个背影，肩宽腰窄，挺拔如松。
今天来打猎一事是临时决定的，府外的人不太可能知道，而府内的人……
白永安挠了挠头，两腿夹了一下马腹，赶到了赵南野身边，两马并驱，将后头跟着的人甩了好远。
那天过去，有好几日白永安几乎每时每刻都被带在赵南野身边，白天研墨，晚上睡觉，累的腿都快断了，压根就找不到机会能单独调查。
白永安偷空躺在后院亭子的横栏上闭眼休息，听到下头有几个下人在议论，说是一个帮厨的小丫头惹了王宝林不快，差点就给打废了。
屁股上血肉模糊，肉都直往下掉，养了好几天都还不能下床走路。
把头上戴着的斗笠拿下来，白永安从横栏上翻下来，这王宝林看来也是个河东狮，大小姐脾气，就是不知道是哪个丫头那么倒霉，真是造孽啊。
白永安往赵南野房间走的时候，路过了下人们居住的院子，现在不是做活的时候，里头围着坐了一圈人，边乘凉边聊天。
“我听说昨儿个老爷又找燕子了？”
说话的是个看大门的，叫张强。
白永安脚步一停，干脆就站在墙后头。
接着是个尖利的女声，“可不是吗？也不知道是不是病，放着貌美如花的夫人不要，偏偏去找一个男人，造孽啊。”
张强又说：“要我说，咱们夫人可真够惨的，嫁过来这么长时间，也没得个一儿半子的，孤苦伶仃的一个人。”
“怎么着？看样子，强子你是想去安慰安慰咱们夫人啊？怕不怕被咱们老爷给直接生吃了？”
“我哪儿敢啊！我哪里来的福气，去享受那种娘们儿啊？你看看夫人那胸，那屁股……”
剩下的话不用多说，毕竟只要在赵府里做过活的男人，没一个不惦记着王宝林。
隔了会，张强又道：“欸，你们说，这男人的滋味，是啥样的啊？”
诡异的沉默后是另一个人的打趣：“你要真想知道，去找燕子呗！说不准你也能被老爷看上，一并收到屋子里去！那可就真的大富大贵了！”
其他人哈哈大笑。
白永安搓了搓手上的灰泥，沉默着走开。
入夜，白永安照常陪着赵南野在房里看书，炭盆中橘色的火焰不停的摇曳，光照在他的脸上。
赵南野放下手中的笔，柔声唤他，“燕子，燕子，做什么发愣呢？”
白永安猛的回过神来，无辜的看过去，“主人？”
烛火下那双眼睛里像是含着水一样，赵南野咽了一口吐沫，将人拉到自己身边搂着，“我明日要去庄子上收租子，估摸着晚上也就回来了，乡下路不好走，你就莫跟着一块儿去了。”
白永安急道：“主人，您让我跟着去，也好有个照应。”
“莫耍小性子，”赵南野沉了声音，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我已经决定好了，不用再说了。”
“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