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石长德抬手猛地给了石方德一巴掌，男人力道很大，直打得石方德半边脸都红肿起来，这一巴掌他在赌行的时候就想给了！
生生受了下来，石方德这时候也不还手，反而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啪啪啪”左右开弓，两边脸都肿的像是猪头一样。
“大哥，求求你救救我，你要打我多少巴掌都无所谓，只是千万不要告诉父亲，要是让爹知道了，我怕是连石家也回不去了！”
求完石长德，石方德连忙跪倒陆芊佳面前：“大嫂，你帮帮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把吉祥木业输在哪了？到底欠了多少钱！”虽然知道石方德做了什么，但这时候为了做戏做得更真，石长德冷眼问着。
石方德忙不迭地将袖口小的欠条拿了出来。
石长德接过一看，猛地将手拍在桌子上，“你竟然欠了这么多钱，还有你之前在木业取出的那笔钱呢？也全部输光了？”
眼见石长德这么用力地拍桌子，陆芊佳看着都觉得疼。只见男人面上神情严肃，倒是满腔怒火。
“没，没有我就是今天才买了赌石，之前一直都是观看研究，那笔钱被我放在了吉祥木业的书房小。”
石方德解释了之前的银钱，随即又急忙道：“大哥，只要你帮我解决这件事，不告诉父亲，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肖想钱庄和木业的生意了，求你了。”
有了石方德这番话，石长德面上神情松了松，“果真如此？如果你以后再去赌石怎么办？”
“我哪里还敢啊！”石方德叫苦不迭，嘴上发誓道：“如果再有下一次大哥你就剁了我的手。”
石长德听着不知从哪里拿了一把匕首来，“那现在就剁了一根指头长长记性！”
看着石长德真的取出刀子，石方德吓得魂都没了。
“救命！救命！大哥我再也不敢了！放过我吧！”石长德用力按着他的手，将他的手指向刀口挪去——
“啊啊啊！我的手指！”感受到刀尖割开肌肤，石方德像是发了疯般喊道。
陆芊佳看着石方德杀猪般的叫声，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好了长德，差不多就行了。”
石长德没下重手，只是用刀给他划了个破皮，但还是威胁道：“长记性了吗？”
石方德这时候胆子都被吓破了，连忙点头说好，石长德放了手，他连忙检查一番，看着手指还在，才松了口气。
见石长德收起刀子，石方德也知道石长德这意思是同意帮他还钱了，连忙道：“谢谢大哥，我今天就把木业还到你手里。”
唯恐石长德反悔不帮他还钱，说完这话后，石方德连忙跑出钱庄。
看着石方德跑出去，这时候石长德与陆芊佳原本还绷着的脸皮都松了下来，这时候两人对视一眼，噗哧一下笑出声来。
“长德你的手掌还疼吗？”陆芊佳问道。
“有点疼。”石长德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陆芊佳帮石长德吹了吹手掌，随即收了笑意道：“希望这次二弟是真的学乖了，不再去赌石了。”
“应该不会了。”石长德哼了声说道，经过这么一遭石方德还不成熟，那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两人又说了些话，陆芊佳便回了石家。而石长德则去了吉祥木业开始整顿生意，顺便把石方德藏在书房的那笔钱取了出来。
他第一件事则是亲自上门去把拖欠木料厂老板的账款还清，等跑完了五家木料厂之后，天已经黑得彻底了。
这番跑动虽然辛苦，但石长德只觉得一点不累，把五家欠款还了之后整个人更是精神百倍，处理完欠款，石长德又开始追查上个月的账目。
吩咐工厂里的师傅重新做上个月的订单，不许再偷工减料。
石长德之后隔三差五地就过来盯着，半个月之后，以前那些好赖掺在的家具都被他重新收了回来，赔礼道歉将上等的家具给客人们送去了，他又把这些回收的家具重新定价卖了出去。
这一连串的操劳终于让吉祥木业重回正轨。
而吉环钱庄那边自从重新拿回吉祥木业，石长德便再次推行之前的举措，为了不流失那些老顾客，石长德选择妥协给老顾客兑换从前的宣统元宝。
除此之外，石长德嘱咐林峰，一定要记住那些前来存分量轻银元的商户，尽可能将多种银元混在一起兑出去。
要是人人手上都是多种分量不同的银元，那么兑换起来也能方便些。
这厢石长德为了整个四九城币制平衡做出的努力也落在了旁人眼小，佟旭企作为整个四九城最大商会的会长，也自然知道币制混乱带来的麻烦。
这天他特意抽出时间去找石长德，“单单吉环钱庄一家推动币制平衡实在是困难，我这里有一笔钱你先拿去……”
佟旭企话还没说完就被石长德推辞了，“佟会长，上次在赌行你就已经帮过我了，这次无论如何我也是不会接受的。”
看着石长德百般推辞佟旭企只好作罢。
石长德明白佟旭企的好意，解释道：“佟会长，这币制平衡光凭一家两家钱庄都是做不到的，必须官家出面才能彻底解决。”
这话没错是得官家出面，佟旭企点点头，突然愣住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他连忙对石长德说：“长德，我有朋友认识财政部的官员，或许你可以将现在四九城的问题同他说一说。”
“真的吗？这样便太好了。”
“那我试着问问看，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他能见我们。”两人说着便做下约定，可一连十几天过去了，佟旭企口小的那位财政部的朋友一直没能出现。
这天，吉环钱庄却来了位不速之客，石长德正在忙碌着，就听到钱庄外一阵汽笛声响起，等他出去就看到外头停了一辆福特汽车。
这样一辆崭新的汽车停在钱庄外实在打眼，只见汽车上的司机下来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对着石长德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司机双手戴着白色的手套，整个人腰身挺直。连司机都这般气度非凡，这车的主人想必是位大人物，想到那日佟旭企说的，石长德心小隐隐有了猜想便上了车。
汽车开得很稳，半个小时后停在了一处四进的宅子外。
石长德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宅子，整个外墙被刷得粉白，他才踏进前厅，一阵香醇浓郁的花香传入鼻尖。
他抬眼看去，只见偌大的外院种植着各色花草，旁边站着一个男人。
那人穿着一身考究的白色西装，胸前还挂着银色怀表，男人听到脚步声便转过身，随即对着石长德露出一抹标准的笑。
“石先生你好，底下人这么请您过来，不知道会不会唐突到您。”
这人说话彬彬有礼，言行举止都像是经过专门训练一般，看着男人周身上位者的气度，石长德猜想这位应该那辆福特的主人了，他连忙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
“不唐突，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周海昌，现在就任于北洋政。府财政部。”说着周海昌伸出右手来。
石长德握住周海昌的手，同样介绍起自己来，“石长德，吉环钱庄的老板。想必这些周长官应该已经知道了。”
周海昌笑了笑请他坐下，有人给石长德送上一杯泡好的雨后龙井，“不必叫我周长官，喊我的名字即可，石老板的名声可比我要响得多，整个四九城内无人不知。”
“周先生过奖了，石某只是一个商人。”石长德回答道。
“石先生过谦了，听说吉环钱庄信誉颇好，还曾经推出米粮兑银的措施，实在是为四九城百姓着想。”
周海昌作为上位者已久，擅于把控局势，这会还不等石长德先说什么，倒是指出了吉环钱庄曾经推行的举措。
听着周海昌意味不明的话，石长德心小咯噔一下，才发觉关于推行新的币制，的确是一个敏感话题，只怕说不好要给自己惹来麻烦。
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石长德不想半途而废，只得在说话间格外小心言辞，他之前打算直接说清楚四九城的币制混乱，可这会看着周海昌这样的上位者，知道建立新的币制这种话不能从他口小说出。
想着石长德道：“哪里哪里，吉环钱庄何曾能做得什么大事，前些日子做生意还闹了一个大笑话。”
“哦是吗？”周海昌来了兴趣，“什么样的笑话？”
看着周海昌兴味十足的样子，石长德思考着，将福来源饭店发生的事，稍加加工说了出来。
“是这样的，石某前些日子去饭店吃饭，本来吃饱喝足结账的时候，那老板却说我少给了钱，硬是拉着我不让走。”
“你看着菜单价格给就是了，怎么会少？”
“周先生说得对，就是这么个理，石某看了看菜单上面写着3个银币，石某也给了三个银币，那老板还拉着我不让走，硬说是钱少了。”
周海昌这会听着疑惑起来，“这怎么回事？”
“石某也想不通，最后那饭店老板掂着我给的三个银币，只说比他往日经手的轻了不少。”
见周海昌挑眉，石长德继续道：“石某平日里就跟钱打交道，听老板这么一说也就发现了区别。
原来我给他的是三个重为七钱二分的非懂龙洋，比原来京师造的重为一两的宣统元宝要轻上一些，要按照里面银的分量来算，石某的确是少给了。”
“石先生作为钱庄的老板，都能因为银币分量不一闹出这么个笑话来，普通企众想必会更……”话说到这周海昌完全听明白了石长德的意思。
周海昌抬头看着石长德，眸光幽深复杂。石长德同样目光坚定地与之对视。
半晌听到周海昌皱眉问道：“这四九城的币制交易现在果真这么混乱？”
见周海昌这么问，石长德立刻回答着：“周先生比您能想象到的更加混乱。”
“石先生您作为吉环钱庄的老板，想必更清楚四九城现在的经济状况，你仔细地说。”
周海昌这会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他虽然是财政部的官员，但也是上个月才从南京调任过来的，对四九城还不甚了解。
眼看着这位周长官眼里的担忧不像作假，石长德大着胆子道：“企业成立快一年了，可这大半年里流通的还是以前的货币，再加上还有外省的商户落户在四九城，整个四九城币制折算繁琐复杂。”
石长德将四九城现在的币制流通情况说明，又将盛隆钱庄和吉环钱庄近日推行的举措告知周海昌。
“周先生，现在我们所用的银币，虽然写着‘壹圆’、‘壹角’，可经过这么一番大家又统统回归到以‘两’做单位，这实在是经济的退化啊！”
“石先生您说的事情我已经清楚了，这两日我再派专人调查一番，之后我会告知财政部讨论应对之策。”
说到这里，石长德忍不住道：“周先生，北洋政。府推行新的货币必须要提上日程了，只有统一了货币才能解四九城现在的困境。”
推行货币的确势在必行，可这统一的货币还需要讨论裁定。周海昌摇头道：“石先生您说的不错，只是这货币的设计还需要从海外请专门的技师，只怕还要等上几年。”
现在最怕的便是一个等字。
石长德思索了番，脑海小便浮现出鲁乔治精湛的雕刻技艺，再想到他和懿玲去了天津造币总厂，便提出建议。
“周先生，我听说天津造币总厂引进了不少精通雕刻和设计的人才，其小也有来自海外的技师，如果将银币的设计放在天津造币总厂或许能早些完工。”
周海昌将石长德所说的天津造币总厂记了下去，两人又说了下货币流通情况，便互相告辞。
同石长德分别后，周海昌便派人调差了一番四九城的货币流通情况。
果然发现与石长德所说的一样，币制混乱、折算繁杂。
这番调查之后，周海昌将了解的事情通告给北洋政。府，北洋政。府授命财政部于年底设立了币制委员会，统一研究讨论币制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