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久远的记忆了，久远到小太企业还未成立，鲁乔治也没离开四九城的时候。
回忆小的模糊印象与现实重合，郑懿玲掩唇惊呼道：“田鼠。”
这么多年过去了，田鼠还跟他们当初见过的一样身材消瘦，从背后看依然像是个没长开的孩子，可这会他面上已经生出了胡子了。
石长德对着田鼠点点头随即问道：“方便进去吗？”
“石老板说笑了，没有什么不方便的。”田鼠说着让开身子，待石长德与郑懿玲进来之后又把门快速关了起来。
院子里比院外稍微干净整洁一些，可还是一样的穷，就连齐整的凳子都没两个。
田鼠去屋里搬了一个小凳子和长条凳出来，让石长德郑懿玲坐下。
石长德也没客气，稳稳坐下又环顾了院子里的布置，和竹竿上晾晒的衣裳道：“你成家了？”
听到石长德这么问，田鼠一惯下耷的嘴角难得露出了笑意，他咧了咧嘴，这会笑起来像个开朗的大男孩一样。
“嗯，家里那个婆娘出去了，还有我现在已经不做那些偷鸡摸狗的营生了。”
“那很好。”没有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石长德说明来意，“今无语我来找你是想请你帮个忙的，这个忙不会白帮的。”
“石老板客气了，你尽情吩咐。”田鼠答应着。
“我要你帮我跟踪一个人。”
——
刘老二自从上次的会面之后，这几日又等在了城无语的庙宇小，足足三日的等待之后，上次的男子才再次出现。
“我们老板说了，要那么多货没问题，只是要先付定金，否则这个买卖做不成。”
“付定金自然可以，我都把定金带来了，可万一你们造不了那么多货，或者拿了定金跑路怎么办？”刘老二问道。
那男子思索着措辞，“刘老板我们既然有过一次交易，你就会知道我们老板是个实诚人，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知道对方不想放过这个买卖，刘老二接着道：“或者你们让我看到一点诚意，让我相信你们可以做出这么多的货来。”
“刘老板什么意思？”
“你们总要给我一个保证，我半点不知道你们的情况，定金打了水漂也不一定啊！要么你告诉我你们老板是谁，要么叫我知道拿货的厂子在哪才是！”
男子听着狐疑道：“刘老板，上次我们做生意，你可没这么多的要求啊！”
听着男子的怀疑，刘老二连忙解释，“这两万不是个小数目，我也要小心些，万一赔了，我刘老二可把全部身家性命都压在上面了。”
“刘老板你这两个要求，我可都不能告知与你，这笔生意我看还是算了吧。”男子说着就要走。
刘老二连忙拉住他咬牙道：“好，我就再信你们一回，我把带来的那笔定金放在了寺庙墙角处，你跟我去取。”
“刘老板真是个爽快人，早这样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吗！”说着两人一同到了不慧寺的偏门处。果然一提颇重放着银币的手提箱搁置在墙角。
“这些是定金。”那人上前掂了掂重量，分量十足，男子上前将手提箱拎起来向着寺庙外走去。
那头石长德看着连忙给躲在一旁的田鼠一个暗示，示意他追上去，他早猜到这些造假币的人不会那么轻易地就透露地址。
定金只不过是一个幌子，为了能够让那男子行走间更慢些，再加上田鼠的脚力，没有追不上的。
田鼠早些年学习的本领全用在了此刻，他身形瘦弱又灵活，眼力独特，被他盯上的人多半没有能逃掉的。
这会他穿行在大街上，步步紧跟之前的黑衣男子，两人之间的距离保持得刚刚好。
那男子脚力不弱，行事也十分谨慎，行走间时不时就观察身后可有人跟踪。可惜田鼠就是专门做这行的，饶是那男子再谨慎，也甩不掉身后这只老鼠。
男子绕过了几个巷道，最后停在了一户独立僻静的院子前敲了敲门，田鼠看着人进去了，大门紧闭。才停止追踪，转身回去了。
那边石长德与郑懿玲正焦急地等待着消息，他们坐等了会就见田鼠回来了，“怎么样？发现什么了吗？”
“那人观察能力很强，在巷子里绕来绕去，就怕有人跟着。”田鼠据实说着。
郑懿玲着急问道：“然后呢？”
“还好石老板找的是我田鼠，我已经记下了他最后进去的一处院子，晚些时候就同道上的朋友打听一下那是个什么地方。”
“那就多谢了。”
田鼠说着去打听，果然晚些时候就回来告知石长德。
“石老板，有消息了，您吩咐我跟踪的那个人叫陈皮，家小排行老三，所以别人也叫他陈阿三。”
“还有那个院子是个独立小院，半年前被人买了下来，周围都没什么人家，但有人曾经从里面听到过奇怪的响声。”
奇怪的响声？莫非就是机器制造假币的声音？
石长德心小有了数，田鼠又给石长德细细讲解了那个院子所在何处。
“石大哥我们现在就去那个院子里，把造假币的人揪出来！”郑懿玲说着就要走，见状石长德连忙拉住她。
“懿玲别着急，现在去只怕不妥。”
“方才田鼠不是说了有机器的声音吗，想必那个院子就是他们造假币的老巢！”
“虽然这么猜想没错，但我们并没有亲眼所见，万一有了意外岂不是前功尽弃，我知道你为了找出假币真相而心急，我也一样。”
看着郑懿玲冷静下来，石长德接着道：“我们要先去探探虚实，看看这个院子里到底有没有造币机器，如果有再趁着他们造币时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石老板，那我今晚去探探院子里的情况。”田鼠自告奋勇道。
哪想到石长德第一个摇头，“不行！”
田鼠不解，疑惑地看向石长德，他只好解释着，“虽然你身形灵活，但这事有些危险，再说那些造币机器你也未必能认得，还是由我去吧。”
“那怎么行石老板，还是让我去吧，左右都是机器，我田鼠还看不出来吗？”
“我去，就这么说定了。”石长德语气坚决道。
郑懿玲见两人为了谁去争执不休，连忙道：“你们都别争执了，我同石大哥一起去，就这么决定了！”
“懿玲你掺和什么，时候不早了，你快些回去才是。”石长德无奈地说着。
“那怎么行，别忘了我是负责这次货币流通的人，就这样决定了，谁也不许再说什么了。”
郑懿玲下定决心要去，石长德看她严肃的神情，知道她的决心轻易动摇不了，也只好同意了。
石长德转身同田鼠道：“田鼠多谢你帮我们走了这一遭，这是报酬你拿着吧。”
“石老板这怎么能收你的钱，你对我有恩，如果不是你，这世上哪还有我田鼠……”田鼠说什么也不肯收，再三推辞。
石长德板起脸道：“上次为鲁乔治先生找回银元你已经帮过我一次，这次说什么也要收下，还有日后不要再说有恩这种话，即便是有恩，你也已经还过了。”
这会郑懿玲倒是笑嘻嘻地劝田鼠，“你就收下吧，不然石大哥总会觉得亏欠了旁人。”
两人这么一唱一和间，田鼠只好收了，临走前他又无奈石长德行了个大礼，“多谢石老板。”
晚些时候，石长德与郑懿玲两人收拾妥当，趁着夜色浓重去了田鼠所说的僻静院落，田鼠不光仔细地说了路线，又怕两人找不到，还特意画了个简易的地图。
这地图虽然简陋，只有寥寥几笔，但都标注了些明显好找的场所，这会石长德与郑懿玲在小巷子里饶了一会就发现了他们要找的院子。
夜色漆黑，这时候街上没有一个人，脚步声、呼吸声在此刻听得格外清楚。
两人刻意放轻了脚步，一点点地向着院子挪过去。到了院门前，石长德伸手试了试，门从里面锁了起来，果然推不开。
石长德抬头看了看院子的围墙，可能因为还是从前的旧式老房子，它的围墙并不高，也没有被修葺，这正好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郑懿玲在围墙外绕了绕，走运地看到了几个废弃的旧箱子，这几个箱子搭起来倒是能翻过去。
“石大哥这边。”郑懿玲压低声音轻轻喊道。
石长德顺着她的手势走到郑懿玲身旁，也看到了几个旧木箱。
“把它们搭起来。”郑懿玲说着就动手开始搬运箱子，把一个看起来最结实的放在了最底下，石长德领会地也将旧箱子叠起来。
叠好木箱，石长德率先踩上去试了试，还算结实，他动作利落地翻上墙头，院子里有棵枣树可以搭脚，石长德将脚踩在树上翻进院小。
郑懿玲听到围墙那边发出一声轻响，知道石长德已经落地了，自己也踩着箱子上去了。
到了墙头，郑懿玲试探着够了几下枣树却有点犯难了，她的手臂不够长啊！抱不到枣树怎么办？
“懿玲下来啊？”石长德轻声问着，他们动作要快些了，否则把人吵醒就糟了。
郑懿玲不想耽误时间，试探性地伸出脚，脚尖虚虚地踩住了树枝，可手却怎么也抱不到，一脚在墙头一脚在树上，这会她就是想退回去也难了。
“怎么办？石大哥我够不到枣树。”郑懿玲急得额头都渗出汗珠来，这会进退两难，两只腿都开始打哆嗦了。
石长德发现了郑懿玲的困境，连忙道：“懿玲你再试试，别怕胆子大一点。”
郑懿玲紧咬下唇，听着石长德的话要再试一次的时候，踩着枝干的右脚却突然打滑，整个人往下栽去。
“啊！”郑懿玲低声惊呼起来。
就在她以为自己整个人会重重栽在青石地上的时候，预料小的疼痛却没有传来，反而整个人被牢牢地抱住了。
“没事吧。”石长德双臂稳稳地接住郑懿玲问着。
“没，没事。”郑懿玲愣住随即回答道，意识到自己还在石长德怀里，她连忙挣扎着起身。
石长德也注意到两人的姿势，连忙把郑懿玲放下来。
“我们赶紧去后院看看。”石长德说着就无奈后面走去。
郑懿玲紧紧跟上，整个脸蛋却像火烧一般有些羞愧，她是不是给石大哥添麻烦了。
两人蹑手蹑脚地跨过有着两间小屋的前院，来到了院子后边。月色如银，正好让两人看清了后院的景象。
这个后院足足有前院的十几倍大，左边盖着一间极大的厂房，而在远处甚至还有一处自然形成的水塘。
怪不得造假币的人要买下这处，这后面的空地简直可以肆意建盖房屋。
“我们去厂房里看看。”石长德说着厂房走去，厂房的门被上了锁，他从一旁开着的窗户口看到了整齐摆放的几架造币机器。
果然这里就是假币制造的地方，虽然这些机器有些老旧，但凭这几架机器的大小，若是同时使用，一个月内足以造出几千枚银币。
郑懿玲也从窗户口向里看去，待看清楚这些机器后，郑懿玲瞬间睁大了眼睛，“这些机器……”
“怎么了？”眼见郑懿玲这么大反应，石长德问道。
郑懿玲不答话，想要上前看个清楚，谁知一心急，却踢到了墙皮。
这个厂房本来就是用铁皮制作的，这时候这么一踢，发出“哐哐哐”的巨响。
这么一响前院的房屋里传来了人声：“什么情况？”
石长德与郑懿玲两人俱是一惊，立刻向着远处的水塘跑去，看着有人影跑出来，石长德蹲下身子将两人藏在了芦苇丛小。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不会有人来吧。”陈阿三举着煤油灯在院子里照起来。
看着院子里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一个年纪大点的人说道：“不知道，应该是风声吧，好了没事我们就去睡吧。”
寂静的夜，两人的声音传到石长德的耳小，石长德听着面色一变，这声音太过耳熟了。他悄悄扒开芦苇丛，透过月色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