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实,路遥遥是打算回天庭的,但想起最后一眼见林丰息的场景,那眼神实在太古怪,女人第六感发作。路遥遥索性在林府出门那条街上用床席裹一根木头,头戴一朵白簪花,穿素衣,跪在地上,学那古人的套路,卖身葬父起来。
眼看着李管家兴冲冲地朝她这边走来。却不料竟被人捷足先登了。
那肥头大耳走上前,镶金的裤腰带也难掩他腰上的赘肉。故作潇洒的拿起一方折扇,挑起路遥遥的下巴:“这妞长得不错,倒可入我房中,做那十七房姨太太。”身后的小厮点头哈腰,直呼少爷英明。
倘若不是要做戏,路遥遥定是当场拧断这厮的咸猪手。
肥头大耳丢下几锭金子:“葬完你父亲后,来我侍郎府,我记得你这张脸,你逃不掉的。”竟是刑部侍郎郭琦之子,怪不得如此嚣张跋扈,路遥遥心中冷笑,本仙容貌千变万化,岂是你能记住的。
面上却恭敬地福了福身子:“能入侍郎府,是奴的荣幸,怎会逃?”
李管家悄悄地看一眼这边的情况,悄悄地走了,跟侍郎家抢人,他可不敢,肥头大耳得到满意的答复,也大摇大摆地带着他的狗腿子离开了。
那肥公子前脚刚走,路遥遥就将席子一掀,木头一扔,逃也似的遁走了。
后来?后来路遥遥用卖身葬父的那几锭金子,买通了怡红院的老妈妈,重新变换了个模样,那李管家前来,给了银子,挑了她和其中三个丫鬟走,走的时候,老妈妈笑开了眼,平端端赚了如此大买卖。自然心中欢欣雀跃。
“过了这个月门,前面就是我家二少爷的小竹轩了。”
“这二少爷,好伺候吗?”路遥遥入戏甚深,问出了所有丫鬟都关心的一个问题。
“说起我们这位少爷。”那管家眉色开始飞舞起来:“之前啊,是个痴傻儿,就在昨日,神志恢复了,那算命的张天师给我家少爷算过,说是,天上的武曲星君转世,日后啊必定会光宗耀祖!”
光宗耀祖我是不知道,反正林家老小不日之后倒会因你家少爷被灭满门。
心里如明镜似的,面上却要摆出一副讶异的神情,左手掩住嘴巴,问道:“啊,真有如此奇事。”
倘若是回到现世当明星,自己这演技,恐怕得有影后级别了。
“只不过我家少爷醒来之后性情大变,让人捉摸不透,你得伺候得紧些,如今这相府啊,二公子可是尖尖上的人物。”
路遥遥忙不迭地点头,我懂,我都懂。
“相府除了二公子,上头还有一个大小姐。也是丞相夫人所出,如今正值豆蔻。与大夫人一起,住那西厢院,平时深居简出。这些年前院门槛都被踏破了,都是来给小姐说亲的。也不知是是京中哪家官人,能攀上相府这家亲。”
放心好了,你家小姐以后会嫁个皇帝,与那二公子一起入大辽后宫。
说说谈谈之间,小院已经到了,林丰息换了个好住处,院门翠竹依依。倒是纳凉的好地儿,难怪叫小竹轩。
陈管家扣了扣门环:“二少爷,奴才给您带来了贴身丫鬟,请您过目。”
等了半晌,屋内却无动静。李管家和路遥遥相对一视,甚是疑惑。
“少爷,少爷?”陈管家又接连唤了几声。里面依旧没有回应。
陈管家眼里闪过一丝不妙,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了,当即决定撞门。
院门被撞开,那林丰息此时正坐在榻上,闭着眼睛,宛若入定的菩萨。
“别上去。”路遥遥一把拉住要上前将林丰息唤醒的管家:“二公子这是在入定,一会儿他会自己醒来的。你现在去打扰他,他心神不稳,反而心脉会受损。”
只是这打坐之法,林丰息是从哪儿学来的?
“不亏是武曲星君转世。”陈管家叹道,她当时胡乱鬼扯一通,倒是让林丰息做任何怪事都显得不怪了。
“不过思思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路遥遥化作的这丫鬟,化名思思。
“我其实是个孤儿,后来被一家尼姑庵收养,尼姑庵的道姑说,我是被塞在一个木桶里,顺着河流过去的,正好遇上尼姑庵的人在洗衣服,于心不忍,就把我带回去,一口米一口饭的喂大。只是后来,遇上兵乱,那尼姑庵被马贼屠尽,我身板小,钻狗洞逃了出来。”
读了这么多年言情小说,编起故事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想想真是佩服自己。
陈管家看她的神色越发越同情:“可怜见的。放心,一切都过去了,你尽管放心,林相爷宅心仁厚,从不会亏待下人。”
“本少爷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竟不知何时,林丰息醒了,睁开了眼睛,从床上站起身。
“还不快去!”陈管家悄悄地推了一把路遥遥,后者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起床头挂着的衣服给林丰息穿上。
林丰息摆摆手,陈管家福了一礼转身退下。还顺手将门也带上了,看着管家走了,林丰息摆手让她也退下,自己倒腾起穿衣服来。
路遥遥索性乐得清静,负手立旁,听侯待命。
“你既之前在尼姑庵待过,那修道之事,你可知道?”
“略知一二。”
林丰息璨然一笑,他本来就生得极好看,这一笑,竟是让日光都黯了色。
“陈总管找你来当我丫鬟,算是找对人了。”林丰息穿戴好后,又跑到床边,左掏掏,右掏掏,总算从床底下掏出一本破旧的书来。
书封是蓝色,翻出的黄皮可见其书的历史悠久,上面的墨字也依稀看不清了,写道:《太上素灵洞玄大有妙经》。
“我的打坐之法,就是从这书中所得。”
路遥遥差点一口老血从肚子喷出来,这书上面所记载的修道之法,全是当事人胡诌的,神君这也信得。也不怕照着学了之后走火入魔。
“这书,你是从哪儿来的?”
“前些日子陪我娘去白云观还愿,那路边摆摊的道士说我颇有仙缘,就送了我这本。”
竟有道士,比她还坑!
“这书不是正统,练不得,别说那白云观的老道人手一本。就这,练下去会走火入魔。”
林丰息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二公子似乎很喜欢研究修行之道?”路遥遥点头“方才来的路上听说,二公子是天上武曲星君下凡。”
“这你也信。”林丰息对此十分不屑。
路遥遥感动得热泪盈眶,想来这相府上上下下百余人,竟只有这当事人是明白人。
“据说是那张天师亲口说的,张天师的名,自然信得。”
“那庸道。”林丰息不屑一笑。
“那张天师居然说本公子是武曲星君下凡。”林丰息颇为不屑:“其实本公子真身,是一只凤凰。”
路遥遥看着眼前这只鸡,不,准确的说是一只凤凰。
燕颌鸡喙,龙文龟背。身后三尺长的翎尾散发着金光。
怕她不信,林丰息特意变出真身来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没骗她,证明那张天师确实是个庸道。
路遥遥的嘴巴弯成一个o形。足以塞下一颗鸡蛋。
是谁?是谁教凤凰这化形之法的?
似乎很满意她的表现,林丰息又变回人形,凤凰在天庭时素来喜爱红衣,如今下了界,却终日一袭青衫:“怎么样?现在信了吧?”
林丰息以为路遥遥是被他的真身吓着了,路遥遥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缓道:“这障眼之法,又是从何处学来的?”
林丰息拉过木凳,大约是谈的也饿了,坐在登上,倒了一杯清茶。我委时觉得我这丫鬟做的实在太不周到,连端茶倒水都得让主子亲自来。
“我不是之前说过吗,我梦见我变成了一只鸡,这化形之法,是一位仙人在我梦中所授。”
嘶,定是那应龙!
不过此时也不能怪应龙上神,要怪还是得我自己,当时走得太急,竟忘了先去白泽上神处先将凤凰神君的记忆洗干净。
“少爷的这些法术,在奴才跟前演习演习倒无妨,但切不能被外人见了。若是……”若是把你当妖怪抓起来沉塘了,我又是一顿忙活。
林丰息拿起桌前的桂花糕,递给我,一脸真诚地问道:“要吃吗?”不像有毒的样
过桂花糕,一脸受宠若惊,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凤凰神君投胎转世之后脾气似乎和气了许多。
林丰息吃了一口桂花糕:“一般人我自然不会随意给他们看我的真身。”
我忙不迭的点头赞同,心道,是啊,一个刚见面的丫鬟你就露出真身了。
“你与我梦中所见的仙女,颇为相似。”
“咳……”我一口桂花糕没吃完,噎在喉咙里,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林丰息见状,连忙递来一杯茶,又轻拍着我的肩。
见我好转了,又继续道:“只不过,你没她好看。我第一见到你,就觉得很熟悉。”
废话,本姑娘是来当丫鬟的,要那么好看干嘛,自然是敛去了五分容貌。
“你放心,本少爷这儿没这么多规矩,你若受得了我那些奇奇怪怪的做法,你就在我小竹轩呆着吧。”
后来,我才知道,林二公子这些想法岂止是奇怪,若是落到旁人眼中,怕的得直接拖去当妖怪给沉塘了。
林二公子虽传言是武曲星君转世,却一心向道,想要修仙。
林二公子不傻了,而按照林丰息的年岁,正是读私塾的时候,林丰息的逍遥日子没过几天,便被告知明日之后要入太学听学。
太学乃最高学府,专为官家子弟而设。能听太学者,多是官二代。
路遥遥表示很激动,林丰息入太学,就代表着要走剧情了,只因那陈靖,还有那未谋面的女主九公主,也会在那太学之中遇到。在太学之中,三人的纠葛就此拉开。
第二日辰时,路遥遥就把正在熟睡中的林丰息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