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晚凝望着这眼前的众人，听着他们的声讨声，只觉得深深的无助。
她妄言自己已经不是曾经的莫晚了，她可以凭借自己解决一切问题，可她错了啊。
一切都变了，可又是什么都没变，她还是那个无能为力的小女孩……
“要想碰他一下，除非在我的尸体上踏过去！”莫晚忽然眼眸发红，身上散发浓浓的压迫感，黑红色的光芒围绕在她与白卿羽的身上。
“莫晚……”白卿羽一顿。
“曾经是你保护我……现在求你，让我保护你一次吧。”莫晚没有回头看白卿羽，因为她怕看见他眼眸的一瞬，眼泪就会落下来。
但她声音颤抖，已经暴露了她的脆弱。
她害怕，她害怕白卿羽会离她而去。
“这么说，你是要站在混沌灵那一方，与六界为敌了？”凌云边说着，嘴角的笑意却是更深，二人同死，也是极好。
“与六界为敌的人不是我，是你。”莫晚冷眼看向凌云。
“是我还是你，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凌云微昂起头，眼眸撇了撇两侧，站在他身侧的是六界之人。
而此时的莫晚与白卿羽才真的是孤身寡人。
“魅儿……”莫晚低声唤她。
“殿下，魅儿誓死效忠殿下。”魅儿以为莫晚怕她也离她而去，忙表示立场。
“我知道你会的。”莫晚微侧眸看向她，露出一个略有苦涩的笑容，语气是带有命令和恳求的口吻：“带司命的尸体离开。”
“殿下！”魅儿蹙眉，她不想现在离开，她想陪着莫晚一起面对。
“带她离开。”莫晚转过头，语气不变，又重复了一遍。
魅儿咬住嘴唇，终是点头像寻常那样，说了一个“是”字，随即挥手与那冰棺一起消失在原地。
“我自知无法说服你们，那便做个了解吧。”莫晚虚空一抓变出一把血色的宝剑，上面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就凭你们两个人，妄想对抗六界？”凌云嘴角上扬，语气轻蔑：“莫晚你别忘了，你不是虚空……他如今，也不是那个曾经的混沌灵。”
“那你便试试，可以不可以。”莫晚手臂抬起，剑尖指向凌云。
“既然你执意寻死，那别怪我们收下不留情了。”水神在一旁附和道。
话罢，众人纷纷运转灵力，虽是毫无章法，却也是个个用尽神通向莫晚与白卿羽袭击而来。
天色忽变，黑云压空，这场跨越六界的争斗让整个世间为之颤抖。
莫晚如今是魔界女帝，拥有可以匹敌天帝的深厚灵力，虽说寡不敌众，可简单保身周旋还是可以做到，但她也深知自己即将面临的结局……
白卿羽刚刚恢复灵力，身体还不是很好，莫晚能看出他行动运气时的虚弱，但他还是努力护在莫晚身前。
“卿羽，若有机会你便早早逃离。”莫晚用剑风抵挡一处袭击后，背靠在白卿羽背上，低声对他说。
“我不会离开你的。”白卿羽忽然嘴唇微抿，眸子中却露出几分苦涩与不舍。
莫晚微微一顿，自凌云出现到现在，白卿羽一直有些奇怪，他没有多说几句话，也没有有什么表示，只是默默的站在她的身边。
“你要……做什么？”莫晚的直觉告诉她，白卿羽心里一直在纠结一件事，而现在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莫晚，我从未亲口对你说过，你与虚空在我心里是不一样的。”
“我现在知道了。”莫晚手腕轻抬，捏出一个护盾，护在他们身前。
“你与虚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你就是你自己。”
莫晚身子一怔，回眸看向白卿羽，他眸光微微闪烁，似带有泪痕。
“这些话，等我们成功平安逃出去再说吧。”莫晚心中涌现莫名的不安。
“莫晚，我爱你。”
莫晚持剑的手颤了颤，眸底流转起了一层薄雾，她似乎察觉到了要发生什么一般，忙是一个转身拉住了白卿羽的手腕。
“白卿羽！我们要一起离开这里！”她近乎是低吼道。
此时，她已经忘记要躲避进攻，任凭众人的法术向她袭击而来。
但，就在这瞬间，那些袭击而来的法术瞬间停滞在空中，连同那些仙君等其六界之人同时被不知名的灵力波动所震动，纷纷被击退几步。
白卿羽身上渐渐迸发出黑色的烟雾，将自己与莫晚笼罩。
“混沌灵！是混沌灵的法术！”一旁的人看见烟雾尖叫道。
“白卿羽！”莫晚紧紧握住白卿羽的手腕。
他们大费周折才封印了他体内的戾气，不能这样！
“不！不……”莫晚凝望着白卿羽的眼眸，摇着头，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这么做了。
白卿羽却只是笑着看着她，他双眸渐渐变得猩红，皮肤也变得雪白甚至开始透明……
“白卿羽！”莫晚低吼，忙想冲上前抱住他，可一切都无法逆转了。
黑雾一点点侵蚀白卿羽的身子，他仍保持唯一的理智时，低沉而温柔开口：“莫晚，去四颍洲吧，穷翼在那里等着你，在那里，你会永远平安而宁乐，不会再有任何纷争了……”
他修长的手指缓缓抬起，想要在一次触碰到莫晚的脸颊，可未等他碰到，白卿羽整个身子被黑雾吞噬……
“不！”莫晚声嘶力竭，她抬手想要抓住白卿羽的身子，可除了黑雾什么都没有触碰到。
白卿羽的身子就那么消失在了这团黑雾之中。
“白卿羽！”莫晚嘶哑着嗓子，眼泪夺眶而出。
他原来早就打算好了一切，早就为她准备好了一切，可为什么，在他预谋的未来中，却不是他们一起？
莫晚跪坐在地上，泪水淋湿了衣襟。
那些黑雾瞬间变得极为庞大，整个天空都为之颤抖，黑雾隐天蔽日，分散为许多幽幽之雾，将六界之人们包围。
任凭他们如何挣扎，都逃脱不了，但黑雾并没有伤及他们的性命，只是暂时将他们体内的灵力压制，让他们变得虚弱些。
“白卿羽从未想过伤害你们……”莫晚喃喃。
他牺牲自己，只是为了阻拦六界的人，让莫晚顺利逃跑……
莫晚泪水已经流不出来，她缓缓站起身，望着空中弥漫的黑雾，愤言：“白卿羽，你好自私！谁要你替我谋划未来！”
没有你，任何未来都如同地狱。
凌云在众人被黑雾侵扰之时，他偷偷从袖中掏出一个药瓶，里面装着黑红色的液体，他努力在黑雾中挣脱出一只手臂，将药瓶扔至天际，又变化出一柄长剑将药瓶击碎，里面的红色液体顿时散发出灼热的光芒，映红了一片的天空。
莫晚忙抬眸看去，入眼的是凌云狰狞的嘴脸。
“我早就料到了。”凌云嘴角上扬，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他重重挥舞长剑透过红色的液体砍向莫晚。
“去死吧！”凌云怒吼着，红色的剑气顿时向莫晚席卷而来。
那剑气霸道而雄厚，望着那快速袭击而来的剑气，莫晚知道她必死无疑，绝无躲避生还的可能……
这不知名的剑气，定是凌云备了千百年的，他苦心经营这么久，必然是万无一失的法宝。
在这瞬间，莫晚已经接受了这个不算完美的结局，缓缓闭上双眼。
可那些黑雾，却在一瞬间全部收回聚集在一起，它们凝结成一个少年的身形，张开手臂挡在了莫晚的身前。
红色的剑气砍在黑雾身上，与黑雾融合为一起，二者皆烟消云散……
“不……不！”莫晚睁大双眼，双眸猩红。
六界之人也纷纷怔愣住。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黑雾渐渐消散，凝结成一颗黑色的珠子，落在了莫晚身前的黄土上，没有半分灵力……
“混沌灵，殁了。”
莫晚已是怔愣住，她已经不知自己流下的是眼泪还是血水，她跪倒在地上，手指颤抖着伸向那颗黑色的珠子，在触碰到的那一瞬，终是像个孩子般侧躺在地上，失声痛哭。
“白卿羽！！”莫晚声音嘶哑，甚至发不出声音，她只感觉浑身上下都在疼痛，心脏像要被割裂一般。
她最终还是没能守护住自己最爱的人，到最后，她还是那个孤单而弱小的女孩。
什么都没有留住……
见到如此场景，六界之人都怔愣住，没想到这混沌灵，竟是如此轻易消散了，虚空曾经说过，化为魔珠，便是真正将混沌灵杀死。
这么说来，他们成功了！
成功的替虚空了解了这个孽障！
“还没有结束呢。”凌云嘴角上扬，有着掩盖不住的笑意，他伸出手将长剑重新收回手中，然后一步一步靠近莫晚。
白卿羽虽然死了，但莫晚还在，他的仇还没有报完。
“既然混沌灵已经死了，就饶过她一命吧，夺去她女帝之位，再受酷刑……”其他人建议道。
“不。”凌云却是打断他们的话，他渐渐抬起手臂，剑刃发出刺眼的光亮：“我要她死！”
话罢，他手起剑落，向莫晚砍去……
剑刃却在触碰到莫晚的一瞬化为虚无。
“怎么回事？”凌云怔住，就在他疑惑之际。
只见莫晚身上有白色的光芒四射，有什么正愈合着她的灵魂……
“虚空！是虚空神女！”
莫晚缓缓抬眸，她眸光之中，已经不是那个稚嫩的模样，而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冷漠而清冷。
她不是莫晚，而是虚空，那个曾经被六界尊崇为神女的少女回来了。
虚空凝望着世间，凝望着众人，凝望着手中那颗黑色的玉珠，眼角滑落一滴泪水。
“你！”凌云声音颤抖。
虚空只是淡淡瞥他一眼，凌云就瞬间被抽干了灵力，虚弱地跌坐在地上，动弹不得，浑身撕裂般痛苦地低吼着。
“我……”虚空开口，声音似乎传遍了整个六界。
“虚空神女！”众人皆跪倒在地上，迎接神女的回归，眼中是震惊与欣喜。
但虚空的眼中却无半分喜意，她抬眸望着天空零零散散的云朵，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渐渐涌上她的脑海中。
那个少女，那个少年的一切都那么清晰而悲凉。
她的那缕灵魂，为了六界或是为了心里唯一的一丝希望，用性命换了她的归来。
她握紧手中的黑色魔珠，缓缓闭上眼，心口处是不属于她的悲痛伤意。
“一切，就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