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你师傅肯让我们见面了,你是不是可以还俗了?”殊音被放进三清的房间,他忍不住走上前握住三清的手。
三清猛地挣开殊音,淡淡道:“施主怎么能对我一个出家人做这样出格的动作?”
殊音愣住了:“三清……那你今日来见我是?”
“今日,我是想告诉你,我会终生待在庵里,你还是忘了我,离开这座山吧。”三清缓缓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殊音深深的瞧了她很久,他觉得她的脸上多了许多沉闷之气,不再是那个俏皮纯粹的三清了。
“三清,我会听你的。走之前,你能不能再对我笑一笑?”殊音小心翼翼的说着。
三清睁开眼睛,咬紧下嘴唇望着殊音,心里埋怨着:如此别离的情形,你还让我笑,殊音你实在不是个好妖。
她酝酿了许久,最后终于攒出一个微笑,两个小小的梨涡开在她的脸上,还是那么的可爱。殊音却觉得那梨涡不再甜美了,多了许多苦涩。
他故作潇洒的笑了笑,道:“三清让我做的事我一定会做的,那以后没有我了,你也要开心啊。”
他说完这些话,突然听到门外有一阵衣料摩擦着的声音,他知道是净空在门外听他们说话。
“三清,我走了,别送了。”他笑着挥了挥手。
三清没有说话,殊音说完之后大步朝门外走去,还真是出乎她意料的干脆。
他的这点决绝,让三清觉得自己的依依不舍有些矫情和多余,她在这样离别的场合还生出些怒气来。
“快快快,你快走!”三清朝他的背影撒气。
殊音走了之后,净空走了进来,她坐在三清身边,叹了口气道:“三清,你还好吗?”
三清低着头,低低道:“师傅,我没事。”
净空摸着她的头,声音柔柔的安慰三清:“傻孩子,在师傅面前还假装什么?你这表情就差把‘难受’两个字写在脸上了,想哭就哭吧。”
三清藏在心里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爆发,她的表情一下子失去控制,泪珠挂在脸上,她也不去擦。
她一边抽泣着,一边断断续续的哭诉:“师傅,其实我真的不想让他走。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他。可是,刚刚他走出去之后,我突然意识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我就好伤心,好伤心啊……”
净空不知道怎么安慰,只一下一下的摸着她的头:“好孩子,你选的是对的,伤心只是一时的,过一阵你就会好起来的。”
三清靠在她的肩膀上,哭的快要上气不接下气:“会好的吗,真的会好的吗?师傅,为什么我觉得以后不会有人像他那样让我开心了?”
净空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道:“三清,你明日之后多诵些经,你现在只是心乱了,佛会让你平静。”
净空的话反而让三清清醒了一些,殊音走了,她又答应了净空会一直呆在庵里,那就是说她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都要过着这样她不喜欢的枯燥生活。
一直这样诵经,吃饭,诵经,吃饭,诵经,吃饭……
她的内心突然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我要还俗,我要下山去找殊音!就算找不到他,也要看一看山下的世界才不会后悔。
她用袖口一把擦干净脸上的眼泪和鼻涕,从净空的肩膀上起来,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她握着净空的手,哀求着:“师傅,我后悔了,你让我还俗吧。我要去找她,即便我落得和我娘亲一样的下场我也不会后悔!”
净空被她突然的转变吓了一大跳,低低呵斥:“三清,你这是做什么?怎么刚刚清醒了一瞬又如此糊涂,是不是刚刚那个小妖给你下蛊了?”
“师傅,你不会不知道的,我不喜欢过这样的生活,就算没有殊音,我也不会甘愿一直待在庵里。他只是让我的这个决定提前了。”
净空一向知道三清不适合出家,可三清的母亲临死前已经将三清托付给她了,她为了弥补当年自己的错误,恨不得每时每刻看着三清才好。
她怎么舍得让三清还俗。
况且她觉得,外面的世界太险恶,三清只有待在尼姑庵里才能安全。
“你会后悔的,我不想让你后悔。”净空淡淡道。
三清跪在地上,用膝盖朝她走近了一步,三清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又流个不停:“师傅,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安排我的人生。如果我的娘亲在天有灵,也不想看到我在尼姑庵郁郁终身。”
净空听她提起自己的娘亲,一时气血上涌,哽咽着道:“我当初,就是因为不想看到你的娘亲在庵里郁郁终身才去求庵主放了她,间接害死了她。你现在又在我面前提起她,是想让我再做一次错事,还是想提醒我,我当初的错误?”
“三清,我是不会同意你还俗的,你自己在屋里好好思过吧!”净空起身,不顾跪在地上哭着的三清,狠心的朝门口走去。
她刚刚走出去,殊音突然出现在了房里。
“不用你师傅同意,我现在就带你走。”他将三清扶起,笑着道。
三清懵懵的看着他,懵懵的被他扶起来,哭都忘了哭:“你,你不是走了吗?”
殊音瞧着乖巧的倚着自己的三清,笑着道:“我觉得我们俩的故事还没有结束,所以我躲在屋顶偷听你们说话,我听到了你说离不开我,听到了你乞求她让你还俗,既然你都这样伤心了,我怎么还忍心就这样离开呢?”
“三清,我来接你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