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只是你的推论！”江新伸舌头舔/舔干涩的嘴唇，“即使我家里有轻舟的衣服又如何，轻舟与我一向交好，有时遇到下雨天，我拿他的衣服换上又有何稀奇。”
路知归耸肩，“既然这样，那就只能问问当事人柳俊了！不过你也知道，柳俊那人除了画，眼里便是我妹妹，你说他会不会为了维护你，而将自己变成不辨是非的人？”
江新一滞，眼神怨毒地看向路林溪，“你根本不喜欢轻舟，为何要答应嫁给他？”
路知归直接怼他：“那关你什么事？”
“他成亲会对你的利益有很大的威胁吧！”路林溪不再沉默，声音虽有些嘶哑，吐字却依旧清晰，“柳俊素来画美人美景，若他成了亲，他或许就不画那些青楼女子了，你也不能从中谋利了，所以你急了，你拿着自己的画去找石情雅趣的张氏，试图让她卖你的画……”
“可有时间老天爷就是这么不公平，他给了你丑陋的身躯与平凡的外貌，甚至还给了你最平庸的天赋，虽然你很努力，可你的画依旧不堪入目。”
“柳俊再次去石情雅趣送画，你就随后去领上个月从中赚的银子，还兴冲冲地把自己的画带了过去，张氏或许敷衍了你，又或许连敷衍都没有，直接就把你的画扔在了垃圾篓里。你很生气，很愤怒，可你连直接发脾气的勇气都没有，你偷偷离开了或者躲起来了。”
“你经常出入石情雅趣，应该早就知道张氏的奸夫是谁，那日你又看到他了吧？所以趁他们媾和后，男人一走，你就去杀了张氏泄愤。你之所以一直不说奸夫是谁，是因为若他出现，柳俊的嫌疑就洗脱了，那样会对你不利吧？”
“你说的没错！”江新凝眸看着她，眼里的怨毒渐渐变成了痛苦，激动地道：“不管我怎么努力，我的画依旧丑陋不堪，就像我这副丑陋的身体一样，不只家人嫌弃我，外面的人也嫌弃我。”
顿了顿，他接着道：“张氏想要我当说客，所以愿意给我钱，可她根本看不起我，还当着我的面扔了我的画，她与西街的张顺在一起已不是一天两天了，张顺家里有媳妇，自然只能和她偷偷摸摸。那日她与张顺媾和后，张顺不敢过夜，便匆匆走了，你那就是我杀她地好时机。”
“呵……”他突然笑了，“最可笑的是，她居然都不把我当男人，我进了门，她看到我，竟然一点不害怕，只说让我别白费功夫了，我的画根本不会有人买。”
“那虞彩呢？”他的笑很刺眼，尹长川不想看下去，便把话题转开了。
“虞彩！”江新双眼瞬间红了，他垂眸看着地上的鲜血，声音弱了下来，“她与她们一样，都瞧不起我，柳俊根本就看不上她，她偏偏死皮赖脸地贴上去，我对她那么好，她却看不到。柳俊入狱，她居然还那么相信他。”
“这不是你杀她的理由。”尹长川无情地揭穿他：“兰月被杀那晚，虞彩在亥时后离开柳俊家，我想她一定看到什么了吧？所以你才会对我们隐瞒虞彩家里的画像是属于兰月的，就是为了不让我们知道虞彩那日去找了柳俊。”
见江新不说话，他接着道：“虞彩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跟踪你，你带路兄去渡头那日，她也去了渡头，或许就是跟踪你。她回来时在渡头不远处买了一只羊毫笔，应当是她发现杀人的是你，她很开心柳俊没事，便买了一枝笔打算等他出狱时送他。”
“不过很不幸，你应该是在她跟踪你时发现她了，所以在和路兄分开后，你去虞彩回家的路上截杀了她，还把她扔水里，伪造成失足落水。”
“你不是喜欢她吗？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你亲手杀了她，还把她当垃圾一样扔掉，看来你爱的，只有你自己。”
江新嘴角抽了两下，想要笑，却笑不出来，“她该死，她明明知道柳俊要成亲了，却依旧痴心不改，即使我不杀她，她后半辈子也会很痛苦，始终活在幻想里，这样不是挺好吗？早死早解脱！”
路知归白他一眼，讥讽道：“你以为你是阎王爷啊！早死早超生，像你这样满手血腥的人，下辈子恐怕只能做个畜生了。在这世上，被人瞧不起的人多了去了，为何偏偏你是杀人恶魔？不能画画，你就不能干点其他的？眼高手低，难怪被人看不起。”
江新的眼神再次变得凶狠，“就我这个样子，还能做什么？你们拥有一副好皮囊，自然在这里说风凉话。”
“只有你天生残疾吗？”路知归不甘示弱地瞪着他，“这世上比你惨的人多得是，是不是每个人都要像你一样，将自己的不幸怪罪到别人身上？”
“你不懂！”江新怒吼，“你不懂每天都有人在你耳边数落你的那种感受，只有将他们的嘴堵上，这个世界才会清净一些。”
“我怎么不懂！”路知归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路林溪，他娘就曾每天数落林溪，只要稍有不顺，就会冲着林溪发脾气，可林溪不是也好好的。
路林溪察觉到了路知归的目光，不过她假装不知道。
其实相对于与他们在一起的安定生活，王氏的指责与碎碎念根本不算什么。
路知归见她没反应，以为她没在意。
“差大哥们！听得差不多了吧？是不是该你们干点事了！”路知归不想再听江新说废话了，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他有今天的成就，他与妹妹的艰苦付出又有多少人知道？
他的话音一轮，他来时的方向立即涌出四五个身穿捕快服的人，他们是尹长川提前去通知的，从江新和路知归还在酒楼喝酒，他们就在外监视着了。
带头的捕快一挥手，“来人，把江新抓住！”
很快，两个捕快就钳制住了江新，并带走了他。
看着他们消失在黑夜里，三人都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若每个人都对江新和善一点，他是否就不会变成这样？若江新不要钻牛角尖，安心过平凡的日子，是不是就不会有日渐膨胀的欲望了？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他的自卑与虚荣心，旁人的冷言恶语，最终造就了一个杀人恶魔，还白白断送了三条无辜的性命以及一个未出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