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的味道?”吴强眨巴着浑浊的眼睛想了一会儿,摇头道:“好像没有,我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路林溪没有气馁,继续问:“那除了你醒来发现郭妙死了,有没有其他奇怪的事情?”
吴强再次细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也没什么奇怪的,就是平日里我一般睡到寅时便醒来,之后再也睡不着了,这困扰我一年多了,可阿秒死的那天晚上,我居然一觉睡到了天亮,这算不算奇怪?”
路林溪淡淡回应:“算是吧。我还想知道郭妙死前的那几天,有没有特殊事情发生?”
“没有!”吴强这次答得异常干脆。
这让路林溪感觉到了不正常,他之前都会好好想想再回答,可他此时这么快就给了答案,定是想掩饰什么。
有什么事是比获得自由更重要的?他好赌,难道是与钱有关?
她冷了脸,沉声道:“现在你若还想着有隐瞒,恐怕我们也帮不了你。”
吴强梗着脖子狡辩:“我没有撒谎,我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解释就是掩饰,他这样的人路知归见得多了,他转身便想往外走,“既然你不说就算了,看你这个样子我也不用操心了。”
“别走啊!”吴强赶紧又扑了过来,请求道:“只要你能救我出去,我保证不会少了你该得的银子。”
“也是!”路知归停下脚步,扭头瞥着他,“郭妙死了,你就可以一人独占家产,那座宅子应该值不少钱吧?不过要是你出不去,那些东西便都与你无关了。”
吴强突然怕了,他之所以找路知归做状师,是因为他是荣江县最好的状师,但他也是最心高气傲的状师,他不会因为钱而妥协,也不会因为钱而胡作非为。
他只能求饶:“好了,好了,我说还不行吗?阿秒被杀的那天下午,城北的沈豪来找阿秒借钱,两人还吵起来了。”
路林溪追问:“那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争吵?”
吴强低头,嗫嚅道:“他是一个人贩子,专门拐卖小孩的。吵架肯定是因为阿秒不借钱给他。”
拐卖小孩的人贩子?路林溪觉得思路又顺了许多,“她们五个姑娘里,有谁是被拐卖来的?”
吴强依旧低着头,“萧雅和晏雪。”
一直没开口的尹长川说话了,“这事晏雪他们知道吗?”
吴强想了想,“应该不知道。萧雅从她被阿妙卖给汪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至于小雪,她整天都呆在屋子里,阿妙是在大门口与沈豪争吵,她听不到的,而且我当时就在院子里,也没看到她出来。”
“那米露呢?她会来看晏雪吗?”
“偶尔会过来看小雪,但那日我没看到她。”
尹长川又问:“米露和萧雅的关系如何?”
吴强回:“她们两是差不多一起被阿妙带回来的,感情一直很好,不过她们嫁人后关系怎么样,我就不清楚了。”
见尹长川没话问了,路知归又折返了回来,“这么重要的事你早点怎么不说?”
“我……”吴强憋了半天,才道:“我觉得沈豪不会杀阿妙,所以才没有提的,这不是不想给你们添乱吗?”
“撒谎!”王旭一点面子都不给地道:“你这分明是被逼的没办法了,才说的。”
路林溪也赞同王旭的话,是什么原因让他说谎的,他应该不会枉顾自己的性命,去帮别人掩饰罪行,那他就是为了其他原因。
什么原因呢?钱?
路林溪再次开口,“你之所以不说实话,是因为晏雪?”
“什么嘛!”王旭第一次觉得路林溪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他平时就是个缩头乌龟,怎么可能维护那小丫头。”
“我不是那个意思。”路林溪静静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人到中年,却依旧过得浑浑噩噩的男人。
“你并不是想要保护晏雪,而是因为她值钱,郭妙死了,你的摇钱树不在了,你只能把目光移向晏雪,之前汪洋应该已告诉过你,只要你把晏雪给他,他就把你欠他的赌资一笔勾销,所以你才会隐瞒沈豪的事,其实你是想隐瞒晏雪是被拐来的事实,否则衙门知道了,晏雪的卖身契便会被视为无效,你也不能卖她了吧?很可惜,你的如意算盘怕是打错了。”
她的话正好戳中真相,吴强羞愧了低下了头。
——
出了大牢,几人并排前行,灼热的太阳驱散了他们身上的隐晦,却赶不走他们心里的阴霾。
他们都因为吴强的话陷入了沉默中。
王旭首先忍不住咒骂起来;“这些禽兽,死了真是活该,真想不通,为何那些凶手不将吴强那混蛋一起解决了。”
路知归扭头看他,昨晚他搬弄是非害林溪被骂,今早他一直没搭理他,早上看着他突然出现的厚重的双眼皮以及那浓浓的黑眼圈,路知归便知他昨晚没睡好,心里的气也消了些,却还是不想理他。
可刚才他在牢里的表现说明他还是有血性的,路知归眼里少了以往的嫌弃,“你以为杀人那么简单啊!或许在凶手眼里,吴强并不是十恶不赦的,又或许吴强有点用吧!”
王旭直勾勾地看着他,“路辰,你真打算帮他打官司啊?”
路知归想都没想,便道:“当然,我是状师,只能就事论事,在郭妙被杀案里,我会尽全力证明吴强的清白,但是他犯下的其他错,我也只能和你一样,强烈地谴责他而已,记住,我们都是普通人,虽有血有肉,但很多时候都无能为力,你做这一行的时间短,慢慢你就知道了。”
王旭依旧不甘心,“可是她们真的很可怜,特别是晏雪,如果她是凶手,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她去死吗?”
“是啊!”高飞也跟着附和。
路知归叹了口气,感慨道:“一般犯罪的不都是这样的可怜人吗?那些生活幸福的人,又怎会有时间做这样的事情,若我们都因为可怜他们,选择视而不见,那只会助长他们心里怨恨的种子,总有一天会一发不可收拾的,所以,有的时候抓住他们,也是让他们在仇恨的深渊里得到解脱。”
“哦!”王旭似懂非懂地点头,“越来越不喜欢跟你做事了,真是让人受不了。”
“这样就受不了了?”路知归笑他,“那是你以前的生活太一帆风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