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衙门大牢
外面骄阳似火，牢内阴风阵阵，偶有丝缕阳光照进来，却驱不然里边的阴冷之气。
尹长川带来了高飞，他们一大早就去提审了晏雪，可不管他说什么，她仍是守口如瓶，他们也拿她没辙，最后只能先放着。
吴强看到捕快与路知归同行，还以为他没事了，欣喜地站了起来。
路林溪发现，他瘦了，脸颊没有之前那么圆润了，衣服都变得有些空荡了，加之胡子、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很是狼狈邋遢，看来牢狱生活真的很折磨人。
他趴在牢门边一脸期盼地看着路知归，“路状师，是不是已经证明我是清白的了？”他的声音很小，许是很久没与人说话了，声音卡在喉咙里出不来。
路知归本还可以勉强忍受他身上的气味，可他一开口，浓烈的口臭便扑面而来，路知归赶紧将身子后仰，屏住了呼吸。
实在憋不住了，他才道：“现在能证明你清白的只有你自己。”
吴强脸色一变，“这话怎么说？”
看他害怕了，路知归知道可以适当施压了：“汪洋死了，是被人谋杀的，现在疑犯只有你一个，温县令明日就会提审你，要是还不能证明你的清白，你就会被判杀人罪，后果你自己清楚吧？”
“那是要杀头的啊！”吴强被吓得声音都打了颤，毕竟含冤入狱的人多了去了，“可我真是清白的。”
路知归实在受不了他的味道了，他往后退了一步，才道：“清白也要有证据，郭妙的事情你最清楚，可你不愿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诉我，我真的很难帮你。”
吴强都快哭了，唾沫横飞的喊道：“可你是状师啊！我付你银子，你就应该帮我洗脱嫌疑，还我自由，你这样以后谁还敢找你打官司？”
路知归轻哼一声，“你说对了，我是状师，我只能根据证据说话，所以，你最好老实把你知道的告诉我，这样我才能还你自由。你想想吧，是你守着的秘密重要，还是你的性命重要。”
“这……”吴强无奈地将要说的话咽了下去，他的目光在路林溪几人身上游荡了一下，他们都表情各异地看着他，让他心里直发虚。
在心里权衡了一下，他才沮丧地道：“你们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不会隐瞒。”
看他的样子，似乎真的下定了决心，路林溪首先问他：“晏雪的手是怎么回事？”
吴强脸色又是一变，半晌后，才道：“十三那天，我偷了阿妙的金钗和玉镯子去赌，刚好那天中午小雪帮她打扫房间，她怀疑是我偷了，我自然不会承认，于是她只能把气出到小雪身上。”
他偷瞟了一下众人的脸色，又接着道：“小雪那孩子性子倔强，阿妙打她只是为了出气，她道个歉服个软也就算了，可她偏偏一句话不说，还用冷冰冰的眼神瞪着阿妙，阿妙气疯了，直接用最粗的那根棍子打了她，结果她就骨折了。”
“你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王旭一把就拽住了吴强的衣襟，义愤填膺地道：“那只是一个孩子，你有本事偷东西，就没本事承认啊？你承认了最多就是一顿争吵，可你的狡辩却让那孩子遭受毒打，你看得过去吗？”
路知归虽平时不喜欢王旭，可这些话却说出了他的心声，其实这些话，也说出了其他几个人的心声，所以他们都没有阻止他。
吴强被他拽得脸颊紧紧抵着牢门，使劲挣扎了两下方才挣脱。
吓得吴强往后退了两步，他委屈地道：“你以为我承认就有用吗？我以前也承认过，可她需要一个出气的东西，即使我承认，小雪自己还是会被打，只是理由变了罢了。”
王旭突然觉得有些好玩了，他往前走了一步，贴着牢门盯着吴强，“这么说你倒有理了！”
“……”吴强顿时蒙了，只能将目光转向路林溪和尹长川二人，这两人从进来就一副表情，可比眼前这个胖小子斯文多了。
路林溪猜到他在求助，她心里虽也很厌恶这个男人，但是人命关天，不能意气用事。
她平静地道：“郭妙养这些姑娘都是费了心力与钱财的，很明显她是求财，可为何她要将米露卖给张富，他出的银子很多吗？”
她的态度明显好很多，吴强心里舒服了一些，“正相反，米露是不要一文钱送给张富的？”
“为什么？”路林溪愈发奇怪了。
吴强道：“张富本来有个妹妹，因为家里穷，他爹把他妹妹卖了，是托阿妙介绍卖给了汪府做丫鬟，可三年前她突然死了，汪家说是病死的，可张富说他妹妹是被人害死的，当时还报了官，那个时候的李知县很快就查明张富的妹妹确实是病死的，张富不信，他斗不过汪洋，只能纠缠阿妙，天天来家里闹。也是因为那样，他看上了小家碧玉的米露，阿妙为了平息这件事，就只能把米露卖给他了，说是卖，其实就是直接送他了！”
王旭嗤笑，“哼！这真是比卖头猪还简单啊。”
吴强斜眼瞟了他一眼，没接话。
路林溪和尹长川三人则在思考吴强的话，汪洋惨死，在张富的家里发现了带血的杀猪刀，那是猪血还是说真是张富杀了汪洋，可如果是他杀的，他为何不逃？还悠哉哉地跑去喝酒？还是说有人故意嫁祸给他？
路林溪想不通，便又问：“米露当时什么反应？”
吴强抿抿嘴，“她当时自然不愿意，其他人都卖给了富贵人家，她却要跟着一个满手血腥的屠夫，但是她又能怎么样？哭闹自然是于事无补的，阿妙偷偷在她饭菜里下了药，连夜就把她送到了张富家里，等她醒来，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一切都由不得她了。”
“药？迷/药！”一语惊醒梦中人，路林溪突然把很多事都串起来，“这个迷/药郭妙经常用吗？有无特殊的味道。”
“特殊的味道？”吴强被她问得有些懵，“我也没吃过，不知道有没有味道。”
路林溪又问：“郭妙死的那晚，你去偏房睡觉，有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