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然然,将路知归的脸照得有些泛红,尹长川背对着蜡烛,虽然脸色如常,却让人不太看得清他眼里的神色。
他将右手手肘支在窗台上,懒洋洋地杵着脸颊,似笑非笑地看着路知归,“看得出来你挺关心心柔的。”
“……”路知归一滞,刚才听说温心柔出了事,他想都没想便跑进房去查看,等出来时,尹长川的眼神就变得有些暧昧起来,不过却什么也没说。
他以为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他还特意嘱咐林溪别在心柔那丫头面前提起这件事,没成想这一向老实的尹长川竟然也会打趣人,而且这事这奇怪的表情。
“呵呵!”他干笑两声,试图蒙混过关,“大家都是朋友,关心她是应该的,况且她这次是为了帮我才来金阳的,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我该如何向温县令交代啊!所以听林溪说她中了迷烟,我难免有些太激动了,不过你别多想。”
“哦?”尾音明显上扬,尹长川一副饶有趣味的样子,“照你这么说,你刚才不顾男女有别,听说心柔有危险就不管不顾地冲进她的屋子,要是换了其他任何一个朋友这个样子,你也会做同样的事情咯?”
“额,这个嘛……”路知归轻抚额头,做了一瞬间的思想斗争,随即他突然疑惑地看着尹长川,以前他可从来不讲这些事情的,最近这怎么突然不太一样了,“我发觉你最近话好像变多了。”
“呵,我倒觉得你这是故意转移话题。”尹长川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茶凉了,不过正值夏天,和凉茶正好可以提神。
他的眼睛还是盯着路知归,“好吧,我先解释为何我话突然多了,不过待会你可不能再转移话题。”
“额……”路知归知道想糊弄过去是不可能了,只能点头应了,反正都是两个大男人,也没什么难为情的。
尹长川勾唇,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以往虽说是我在追捕鬼面狐,其实很多事情是他在耍着我玩,他既要让我抓不到他,但是又怕我找不到他,所以他经常会故意透露行踪给我,这就是为何我一直能追踪到他的的原因。”
“他从小跟在陈甲身边,虽然陈甲只是将他当成复仇的工具,可是他却将陈甲当成了亲身父亲,在他弄清楚真相后,他杀了陈甲,可是却突然迷死了方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直到我找到了他,他才突然有了目标,那就是他还有个哥哥,即使我们道不同,可是血缘关系始终在那里。”
“他知道我会一直追捕他,所以他干脆逗着我玩,很多时候他甚至会像朋友一般,若无其事地出来跟我聊天,跟我讲他最近遇到的一些事情,甚至他还会偷偷跟踪我,取笑我在被他跟踪的那些时间里,他觉得很好笑的事情,久而久之,其实我还挺喜欢他的啰嗦的,有的时候还会幻想要是他小的时候没有失踪,我们之间会是怎样的关系。”
“现在他生死未卜,我突然觉得他就像是在我身体里活过来了,我总是想连他那一部分也活得好好的,所以自然而然话就多起来了。”
虽说他后面几乎有点神神道道,但是他一向正直,连说谎都不会,路知归自然相信他的话,“这样也好,你以前有什么事总是喜欢憋在心里,要是别人不问,你也不说,而林溪因为从小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很多时候也喜欢默默承受着一切,现在你话多一点,林溪好像也开朗了不少。”
“你不嫌弃就好。”尹长川再次像之前一般靠回窗边,“现在到你了,说说你吧?对于我这个调皮又任性的表妹,你什么想法?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哎!”路知归叹了口气,脸色也怏了下来,连同着身子也变得萎靡了下来,“我连自己的心都搞不清楚,不想委屈了她,况且我们身份悬殊,她是县令千金,我不过是投机取巧,又不入流的状师,只怕很多东西都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尹长川:“我看你啊!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当年的事情给你留下了太重的心理阴影,以致于你现在不管做什么,都总是瞻前顾后,连心柔都不担心这些,你担心什么?”
路回归看向窗外,外面明明只是一片空地,他眼里却看到了温心柔语笑嫣然的模样,“她还年轻,不懂世间疾苦,两个人结婚生子,不是年轻时的一时兴起就够的,就像汪凝,她年轻时不也是凭借着对牧叔叔的一腔真情才嫁给她的,可是她又熬得了多少年,最后还不是弄得所有人都受了伤。”
顿了顿了,他垂眸,浅笑,“而心柔现在还小,她对我的喜欢来得快,或许以后去的也快,而我经历了一次后,已经不是单单因为心动,因为喜欢,就能不管不顾的人了。我不想到时候越陷越深,最后大家都痛苦,有的伤痛或许三年可以抚平,可是有的伤痛或许一辈子都无法抚平。”
尹长川撇撇嘴,淡淡地望着他:“说到底啊!还是你现在顾虑太多,你还是在怕,怕到时候还是一样的结局,而你已经输不起了。”
“可以这么说吧。”路知归抬眸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就当我是没胆子吧!心柔那丫头古灵精怪,但是心地善良,做事也执着,说我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可是我怕,怕我最后还是会辜负她的一片痴心,怕最后我们还是会形同陌路。”
“好吧!”尹长川提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后才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说明你自己考虑得很周全,我便也不逼你,只是我想告诉你,心柔不是燕蓝,我舅舅也不是燕南飞,而你也不是当年的你,你的一些担心纯属多余,不过话是如此,做决定的还是你。”
“好!”路知归微微点头,“我做事总是喜欢拼尽全力,唯独这件事我想要顺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