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长川这么一提醒,路林溪倒是想起来了,“孙严死的时候,我们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一条秋菊的手绢,那时候我们一直以为我娘参与了那个案子,现在想来,那也是你的计谋吧?就为了让我把注意力转移到我娘身上?”
顾子昂颔首,“我说话,你娘很聪明,虽然一开始她听从我的安排,将手札交给了你,可是在邵离的案子定案后,她便开始耍花样了,她不只想要提醒你提防我,甚至在知道孙严与我合作后,还找孙严打听我的事情,这便不得不逼我出手。”
看他说话时轻松的样子,路林溪便更加觉得他现在已经不是用冷血就能形容的了,“孙严是你杀的,刘东那天刚好去找孙严,他一定看到你们了吧?可是他为了保命,并没有声张,没想到我们歪打正着,刚好识破了刘东以前的案子,他别抓,你们怕他说出什么对你不利地事情,所以你们才想要劫狱?”
顾子昂淡淡应了一声:“嗯。”
路林溪眸光一暗,语气略微有些激动:“那你为何要杀了桂薰?”
顾子昂:“因为只有这样,你们才能来青叶镇不是吗?”
路林溪:“那刘东呢?”
顾子昂:“你们那次见到秋菊的尸体了,刘东就在不远处。”
他的语气平静得出奇,却让路林溪生出一股寒意,“你早就已经杀了他,那桂薰应该只是来衙门求救,最后却还是遭了你们毒手吧?”
顾子昂抿嘴点头,像是在承认最普通不过的一件小事。看着他从始至终都那么淡然,她不禁觉得悲凉,十一年前的那件事,虽然当时死了二十二人,可是因为那件事死的,何止二十二人。
而被那件事毁了的,除了眼前这个冷血无情的人,不知还有多少与他一样的?
她又问:“那秋菊呢?秋菊也是被你灭口的?”
顾子昂笑笑,“你是不想承认你娘其实比我还狠心,还是不敢相信你娘会杀人?”
“……”路林溪其实已经想到秋菊是被汪凝杀的,毕竟以她的聪明,她不可能想不到身边的人在出卖她,只是她真的不愿相信她娘真的能自己下手杀人。
顾子昂见她不语,他接着道:“孙严死之前,你娘和秋菊去找过他,就是在孙严那里,她确认了秋菊就是那个出卖她的人,所以她便把秋菊杀了,于是我便顺手推舟,让你看到秋菊的尸体,然后一步步将你引到这里来。”
路林溪:“那半月阁的事?”
“半月阁……”说到这个,顾子昂眸子蓦地一沉,眼睛里瞬间充满寒芒,“你娘很聪明,她知道以她的力量是对付不了我的,所以她去找了半月阁的人,想与他们合作杀了我,当然半月阁不会轻易与她合作,于是她也告诉了半月阁我的目的,所以我才会被追杀,不过这样也好,倒是能让我更省心了。”
路林溪想到了金阳县的事,“在金阳县的客栈,那些人就是半月阁的?”
“不是。”顾子昂目光瞥向卢岳,“半月阁的人根本不知道卢岳在我手上,他们只是你娘找来杀我的,所以才没有将事情说破。”
他很诚恳,但是路林溪知道,他之所以敢承认一切,是因为他已经掌控了一切,所以才敢这么坦白。
她看看方本和权鹿,又眺目看向远方,“你这么坦白,想必你已经将一切都掌控好了吧?说说吧,不打算如何处置我们?”
“处置?”顾子昂笑,像是林溪说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当年你爹在我爹的验尸记录上说了谎,最后害得我娘也惨死,就像你说的,他当时是为了保护你,那现在你为了保护鬼面狐,又会不会做出同样的事情?”
路林溪不解:“什么意思?”
顾子昂看向尹长川,“其实你和卢岳的也渊源也不浅吧?”
尹长川知道顾子昂还没有发觉他是真正的尹长川,他斜嘴笑笑,没搭话,毕竟鬼面狐和卢岳的很多事情他也不是很清楚。
顾子昂以为他心虚了,便自顾自地道:“鬼面狐,曾在京城掀起了惊涛骇浪,不只因为你专偷有钱人家的宝物,你还锱铢必较,最出名的便是你与卢岳的争斗,听说一开始,是因为卢岳打了你喜欢的一个青楼姑娘,于是你偷了他的玉坠,还在他手上割了一刀表示恐吓。”
“之后卢岳报复,杀了那个姑娘,于是你直接上门杀卢岳,因为才会引得京城不少名捕奉命捉拿你,也是在那时候,你杀了你的亲爹,是吧?”
尹长川抿抿嘴,不置可否。
顾子昂接着道:“之后你逃出京城,尹长川奉命捉拿你,可是大家心里都知道,以你的性格,你不会就此作罢,所以当前段时间卢岳失踪后,大家都觉得是你绑架了他,现在你在这里,他死了,你说要是配合着半月阁对林溪做出的事,以及你对林溪的感情还有你对卢岳的憎恶,要说这一切都是你所为,别人会不会相信?”
原来他是这么打算的,路林溪面色一冷,“你早就已经暴露了,即使这样,你觉得你逃得过罪责吗?”
顾子昂亦冷眸看她,“那就要看我到时候怎么说了?既然卢高当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我现在也有同样的能力。至于你,我不会杀你,你爹用那么多的人命保住你,而我也想看看背负着那么多人的性命,你要如何活得逍遥?”
他扭头看向尹长川,“还有你,虽说我们无冤无仇,但是你实在太多事,既然有尹长川做了替死鬼,你就应该安分守己地离开,可是你却回来送死,那我便成全你,当然,我也不会杀你,只是你这辈子都会被人追杀。”
尹长川直视着他,冷冷道:“你很自信,一切都似乎在你的掌控。可是你难道就没发觉,在进入青叶镇,一切都已经超出你的掌控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