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昂面色一凛,“乐天真在你手里?”
“不是!”尹长川面色依旧,“乐天确实是被汪凝和半月阁的人抓走的,不过你的谋划虽说很周密,可是你终究是用不正当的手段在逼迫别人协助你,这么做,总有一天,会自食恶果。”
“恶果?”顾子昂不屑地道:“对于我来说,最坏的事情已在十一年前发生了,现在我孑然一身,再坏的恶果也不过就是一死,而我决定这么做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会有这么一天,死又何惧,最主要的是,即使我死了,那些让我痛苦的人也不会好过。”
看他说这话时的样子,路林溪相信他是真心话,可是看他这样,她心里也不好过,她运气好,这些年有了新家,可是他呢?谁又关心过他这些年是怎么活过来的,为了达到今天这一步,他又付出了什么。
她不想他就这么泥足深陷,她试着开解:“你现在是你们顾家唯一的香火,你难道就不为你们顾家着想吗?”
“呵……”顾子昂嗤笑,他扭头看着她,“林溪,十一年前是你的劝解让我找到了勇敢面对一切的勇气,可今天,不管你说什么,我已经决定好的路就决定不会改变,所以……你不必多费唇舌。”
“……”路林溪张了张嘴,本还有许多话要说,可是看着他决绝的眼神,她便知道,不管她说什么,都是徒劳。
顾子昂见她不说话了,便将目光转向尹长川,“刚才你说事情已经超出我的掌控,是什么意思?”
尹长川看着他的眼神,其实也挺同情他的。
前段时间他去南通县抓捕鬼面狐,却意外得知有人在设计对付鬼面狐,他不想鬼面狐出事,就前去救援,结果他中了埋伏,被人追杀跌落悬崖,鬼面狐找到他时,他已经只剩了半条命。
之后他听鬼面狐说了在情义楼看见乐天的人对付孙严的事情,他怕顾子昂对林溪不利,便让鬼面狐冒充他来保护林溪,他知道林溪和路知归比较敏锐,于是还将他和林溪以及其他人发生的事告诉了鬼面狐。
他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为了不让林溪伤心,他还让鬼面狐不要告诉林溪他已经出事了。
可没想到老天眷顾,他竟然遇到了贵人让他起死回生,在养好身子后,他记得鬼面狐说的话,觉得顾子昂的身份有可疑,于是他回了京城,通过打听,才知顾子昂的爹娘死于十一年前,他于三年前的科举考试中高中榜眼,这三年,凭借着他恩师的提拔,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
若不是他心怀仇恨,其实以他的才学与能力,一定可以有一番大作为。
可是他今天此举,其实早已把自己推到了万丈深渊面前,只要再往前一步,便是万劫不复之地。
“既然汪凝已经早已跳出你的控制,你就该知道,以她的智谋,绝对不会让你的计划得逞。乐天被抓,你觉得他会不会出卖你?”
“……”顾子昂哑口,其实这这个世上,他没有真正信任过任何一个人,一直以来他懂得揣测人性,喜欢利用别人心里的弱点控制别人,可是他知道,真正臣服于他的人,并没有,至于乐天,是他最不希望会出卖他的那个。
尹长川知道,这句话一定戳到了他的痛处,他直接道:“值得庆幸的是,乐天没有出卖你,可是你的事情只要用心查,便能查到蛛丝马迹,我知道,你已经包围了这里,在三个月前,你就已经买通了半月阁的几个人,与他们里应外合谋划了这一切,可是你应该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那些人即使与你合作做了这一切,他们也会为了更好的利益,与别人合作出卖你。”
“刚才你说,因为鬼面狐与卢岳昔日的瓜葛,所有人都觉得是鬼面狐抓了卢岳,只要你在后面稍施手段,一切的罪责都会是鬼面狐来担,可是在京城,我已经让人帮忙散布谣言,卢岳是被卢高的仇家绑架,卢高已经将矛头指向了你,相信很快他就会察觉是你在背后主导了这一切。”
“至于鬼面狐,你一直太小看他了,他不是会吃哑巴亏的人,你刚才也说了,他是一个锱铢必较的人,你说得没错,他确实如此,你在背后一再地算计他,他自然不会让你好过,他知道你在乎乐天,也知道他出来打探消息,你不会答应让他一人前往,而你手下能看住他的,只有乐天,所以他就将计就计,让乐天跟着,并将他率先拿下。”
“在你被偷袭的那天晚上,他偷偷出去过,也在那里见到了汪凝,他其实早已知道汪凝的计划,在那里他就可以揭穿你的谎言,可是他想看看,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也想知道,所以我一直没现身。”
“你不是鬼面狐?”顾子昂皱眉,似乎有些不太明白,“尹长川不是已经跌落山崖而死了吗?”
尹长川快速瞥了路林溪一眼,他不想让林溪担忧,见她也在看着他,他只能尽量说得轻松点,“那个山崖很高,但是还不至于要了我的命,从你们进入青叶镇,我就已经在这里等你们了。”
顾子昂的脸色终于大变,“这不可能!尹长川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了下去,他不可能还活着,这是你的障眼法是不是?你知道我想要陷害你,所以将自己伪装成尹长川,想要逃过这一劫,我告诉你,没用的,我已经部署好了一切。”
“部署好了一切也没用!”突然,一个清亮的声音自他们身前的屋顶传来,几人抬头望去,便见一个和尹长川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斜躺在屋顶上,一脸得意地看着他们,“有我在,你的部署只能算是小打小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