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凝垂眸，“你爹是死于半月阁之手，可是他们不过就是卢高的一把刀子，真正该死的是卢高，而他的刀子，我正好可以拿来一用。”
她的话，让路林溪眉心一跳，“你打算用半月阁的人对付卢高？”
“对！”汪凝微微颔首，“半月阁虽是卢高派人培养的死士，但是这些人多半不是自愿加入的，不然也不会被顾子昂策反一部分，他们很多人都渴望逃离这个人间地狱，但是卢高是什么人，他怎么会让这些人或者离开，而我和顾子昂都有能力带他们离开。”
路林溪知道她真的会那么做，“你要怎么对付卢高？”
“林溪！”汪凝凝神看了她一会儿，才道：“娘不希望你卷进这件事情里，和顾子昂来打乱你的生活是逼不得已，但是现在事情已经在我的掌控里，你和尹长川现在抽身离开最好。”
“你觉得我会坐视不管吗？”路林溪脸色微变，语气也冷了下来，“姑且不说你是我娘，单是这件事牵涉到的命案，我就不可能什么都不管。你和顾子昂因为自己的私欲，直接或者间接害死了多少人？”
“那些人！”汪凝侧脸看向刚才林溪走来地方向，虽然她看不到顾子昂等人，但是她眼里却像是看到了一般，回过头来看林溪，眼神里比之前多了一丝狠劲，“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当年你爹就是一个小仵作，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更何谈保护身边的人。十几年过去了，这个世界依旧是这个法则，只要自己强大了，就可以利用所有的手段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而我，现在已经足够强大，我可以利用一切的手段做我想做的事，现在我最想做的事，就是替你爹报仇，不惜一切代价，不计任何手段。”
路林溪在她眼里又看到了当年她想要离开时的那股狠劲，林溪知道，她是下了决心了。
虽然林溪能够理解她报仇的决心，可是为了报仇，要伤害那么多人的性命，这一切真的对吗？那些人又该为了她的私欲付出生命吗？
她问道：“即使是牺牲那么多人的性命吗？”
汪凝直视着她，眼里没有一丝心虚，“卢高当年为了隐藏自己的罪行，他杀了多少人？顾子昂为了给他爹娘报仇，他又杀了多少人？只要能成功，一切都是值得的。”
路林溪心里之前对她积存的好感开始慢慢消失，“那那些无辜受牵连的人他们又该找谁报仇？孙严，刘东或许该死，那桂薰、秋菊呢？还有那些你为了得到邵家而杀的那些人，他们的家人该不该为他们报仇？”
“该！”汪凝无谓地笑笑，“要是他们有本事，我随时欢迎他们来报仇。”
“……”路林溪一阵无语，现在她又找回了当年的感觉，她也明白为何她一直对汪凝的印象不好了，是因为汪凝做事极端，从来没有中间的选择，就像现在，她知道，不管她说什么，汪凝决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
她知道她劝不了她，只能从侧面打听一些消息，“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可是我还是想知道，你要如何做？”
汪凝明白林溪对她的看法， 她也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她也明白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的人，她们都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人，要是不告诉她，她一定会自己去追查吧！
她只能透露一下事情给她，“这件事情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卢高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要扳倒他，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我需要慢慢谋划，不过为了确保你的安全，我首先要做一件你不会认同的事情，这样也算是我去京城的投名状。”
“什么事？”路林溪蹙眉，看着汪凝的眼睛，她察觉到了一抹杀机，她转身看向前院的方向，这里和那里隔得不远，要是有什么动静，她应该能够听到才是，可是要是汪凝做了别的部署，或许她还真的不知道。
汪凝轻叹了一口气，上前，伸出她藏着宽袖里的手轻轻拉起林溪的手，细细看了一下，才道：“当年每次你和我出去，都喜欢拉我的手，那时候你的手藏在我的手心里也就小小的一只，现在你的手都和我的一样大了，娘有很多时候都想要是能再拉拉你的手多好，可惜，我们注定不是同道中人，你的性子随了你爹，注定我们会分道扬镳，这件事情已经不是你可以掌控的，所以，什么都不要管，直接和你哥哥还有尹长川回荣江县，好吗？”
许是因为这些年她过的都是大户人家当家主母的生活，她的手竟然比十几年前还要细嫩，这么拉着，林溪倒觉得自己的手比她的还要粗糙一些。
她任由她拉着，只是眼睛审视着她，“你要自己解决这件事？”
“嗯。”汪凝依旧看着她的手，拇指在她手背上摩挲了两下，才道：“这件事只能由我去做，或许这次分开，就真的是一辈子了。答应我，乖乖回荣江县去，什么也不要管，好吗？”
路林溪心头一塞，“你这是道别？”即使他们早已没了当年的感情，可是她要去以身犯险，林溪依旧不能就这么不管。
“嗯。”汪凝抬眸看她，眼里多了一抹笑意，“当年分开，我说我会去找你，结果我食言了，我一直在后悔当初说了那么没有保障的话，所以这次我不会这么说，要是我能平安回来，我回会来弥补当年对你的亏欠，若是我回不来，你就当我已经跟你道别了。”
“你还是那么决绝！”路林溪收回手，“在你心里，不管是爱情还是亲情，就真的那么容易放下吗？”
汪凝将手收回身前，笑笑，“我不是一直如此吗？”
她都这么说了，路林溪便觉得无话可说。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渐渐地，林溪开始觉得视线变得有些模糊，还没有问是怎么回事，身子就软软往下倒去，汪凝一个闪身就扶住了她，在她耳边轻轻道了句：“原谅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