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外
路林溪出来时,温心柔已经走了,尹长川站在门口等她。
见她出来,尹长川率先问她:“路兄可还好?”
路林溪不知道他问的是哪方面的好,若是身体,还算不错吧,至少没有她料想的那么可怜,毕竟有心柔每天给送好吃的,牢里也干干净净。若是精神方面,也还算可以吧,至少没有她预计的那么颓废,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心柔的功劳。
她轻描淡写回了句:“还不错。那心柔呢?刚才看她气得不轻。”
“她……”尹长川不知该如何跟林溪说,他领着她往前走了几步,才道:“她以前从未对任何一个男子这么上心过,但是她始终年纪还小,不懂人世间的情不是单纯的喜欢便可以一生无忧的,路兄是重情义的人,燕蓝又是死于非命,只怕他们的路不好走。”
路林溪没想到他竟然看出来了,她便也不遮掩,“哥哥其实并不是放不下燕蓝,只是他心里始终有遗憾,毕竟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即使放下了,可不时的,脑海里还是会出现那个人的影子。心柔心思单纯,有她在,哥哥最近开朗了不少。”
尹长川安慰:“没事,她就是小孩子心性,也就这一会儿生气,明早一起来,她定然又会来找路兄的。”
——
次日凌晨,天刚蒙蒙亮,站在院中也只是勉强能视物,路林溪便起来了。
昨日,她已经和尹长川约定好天一亮就出发,而昨天晚上,她也与王氏说明了一切。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城门上时,紧闭的城门缓缓开了,他们也是第一队出城的人马。
两人一马,迎着太阳,一路前行。
路林溪靠着尹长川的后背,静静听着他的心跳声。
尹长川不时低头看看她紧紧怀在她腰间的双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两人一路上话不多,可彼此的心却是紧密贴在一起的。
乡下的路确实不好走,两人马不停蹄地赶路,直到午时一刻才到达李家庄,这个村子不大,也就住了百来户人家,随便找路边的人一问,二人便找到了王婆的住处。
这里不比城里的青砖红瓦,王婆家也就两间土坯房,一个用篱笆和低矮的土坯围成的小院,院中用篱笆围了一小圈天地,在里边养了几只芦花鸡。
院墙低矮,尹长川个高,站在外面便能看到院中的情形,路林溪则需要垫脚才能勉强看到,王婆似乎不在。
“你们找王婆?”隔壁邻居大神一出门,便见他们两站在王婆家门口东张西望。
路林溪回头,冲她笑笑,“婶婶你好,我与哥哥是从荣江县来的,哥哥以前是王婆接生的,这番经过这里,便来看看她,请问她在吗?”
“在。”大婶叹了口气,“哎,难得你们有心了,王婆这辈子给别人接生了那么多孩子,可自己却一辈子没生过一儿半女,这年纪大了,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无人照看。”
“她病了?”路林溪踮起脚尖看看紧闭的房门,“王婆得的是什么病?”
大婶一脸无奈,“年纪大了,周身都是病,前日去给邻村的一个产妇接生,回来得晚了,不知是不是吹了点凉风,昨日开始便有点咳嗽,你们要是想去找她,直接进去便是。”
路林溪微微颔首,“好的,谢谢婶婶。”
——
尹长川将马栓在路边的一棵柏树上,两人便进了王婆家的院子。
“王婆,王婆!”路林溪进了院子,便轻轻叫唤着。
“谁啊!”屋内,传来一个苍老又沙哑的声音。
路林溪柔声道:“我们是从荣江县来到,特意来看看王婆。”
“……”经过了一个短暂的沉默,王婆的声音再次想起,“进来吧!”
两人推门而入,屋内光线昏暗,唯一的一道窗户也紧紧关着,在这炎天烈日之下,这屋里竟异常地阴冷。
路林溪进来好一会儿,方才适应里边的光线,王婆躺在床上,目光警惕地看着他们。
她直接走到王婆床前,并在她床边坐下,“王婆您身体怎么样了?”
王婆盯着她的脸看了数息,“老骨头了,稍加不注意,就跟我抗议了,我啊!怕是熬不过去了。”
路林溪笑笑,“您说笑了,您的身子骨硬朗,这不过就是普通的小灾小病,很快就会好的。”
“是吗?”王婆即使虚弱,可目光还挺犀利,“姑娘懂医术?”
路林溪笑着摇头,“不懂,论起医术,我还不如王婆你呢?听我娘说,您可是接生的行家。”
王婆审视着她,“你娘是?”
忘了自我介绍了,路林溪笑,“我是惠兴金铺的二小姐,这是我大哥,此次来找您,是因为嫂子快要生产了,我娘信不过城里的大夫,便让我们兄妹二人来请王婆你行个方便,跟我走一趟。”
“惠兴金铺的二小姐?”王婆侧头细想,想了一会儿,又抬头看着路林溪的脸,“你是哪一年出生的?”
路林溪平静地道:“庚子年三月十七。”
王婆眼角的皱纹更加明显了,“你们李家这些年发生过什么大事吗?”
“为何会这么问?”路林溪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王婆目光转向路知归,“你是李家的大少爷?你娘是魏姨娘?”
尹长川点头,来的路上他和林溪已经商量好了,若是直接问王婆太过唐突,她不一定会愿意告诉他们,所以两人决定先联合起来诈一诈她。“是的。”
王婆沉默了。
路林溪见她这个样子,更坚定了心里的判断,崔胜衣当年生的孩子很有可能是个女儿,在生产之前,她突然离开李家去别苑住,或许为的就是能有偷梁换柱的机会。
她试探着问:“王婆刚才的意思,是问当年我娘做的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