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呆住了,定定地看着路林溪的眼睛,许在揣测她的话。
路林溪何其淡定,套话她早就已经熟门熟路,又怎会因为王婆的目光而露怯,她依旧目光柔和地看着王婆,不急不躁。
就这么对视了许久,王婆才道:“你们李家的事我不想掺和,当年我已经答应过你娘,既会守口如瓶,也不会再踏入荣江县一步,她现在让你来找我,是她自己违反了自己的誓言。”
“可当年的事情已经过了。”路林溪身子往下凑了一些,以便能看清王婆眼里的变化,“现在李家是我娘做主,魏姨娘和苏姨娘都听我娘的。”
王婆嘴唇微颤,“你爹呢?”
路林溪感觉她确实不清楚荣江县的事情,于是也就大着胆子说谎了:“我爹五年前已经去世了,现在李家是我娘说了算。”
“怪不得!”王婆又问:“那你是怎么回到李家的?”
路林溪还真不知道怎么扯了,她笑着反问:“您不是最清楚吗?”
“我……”王婆顿了一下,“当年我只负责给你娘接生,后面的事情我可没有参与。”
路林溪依旧笑颜如花:“可我娘说,您很聪明,定然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王婆抿抿嘴,“我啊!已经老糊涂了,不太记得了。不过你既然能回到李家,那你娘一定将一切都安排好了,那那个男娃呢?”
“你说二哥啊?”路林溪低眉垂眼,语气忧伤,“二哥在爹爹死后没多久就病逝了。”
“病逝?”王婆闭眼叹息:“造孽啊!”
路林溪没想到她竟然也没怀疑她的话,“王婆为何这么说?”
王婆睁眼,目光瞥向尹长川,“要是那男娃没死,应该跟你差不多大吧!哎,我回到这里,成婚多年,却始终怀不上孩子,老伴死了,我自己只能孤独终老,或许就是因为当年助纣为虐,遭到了报应。”
看她停下了,路林溪插话,“当年的事与您无关,您不用时刻放在心上折磨自己。”
“怎会与我无关!”王婆鼻头一酸,一行老泪顺着脸颊留到了发丝了,却让她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反而凉凉的。
“当年男娃是我帮你娘寻的,若不是卷入你们李家的纷争,他怎么可能小小年纪就丢了性命,我这还不是助纣为虐吗?”
看她如此激动,路林溪赶紧安慰:“您当年也是迫不得已,您在荣江县势单力孤,凭你……”
“谁!”尹长川本认真在听他们二人聊天,可突然他发觉门口的光线一暗,像是有人偷听。
他看看路林溪,“你们小心点,我出去看看。”
“好!”路林溪相信他的直觉,“小心点。”
——
王婆家两百丈外的草地,尹长川追着黑衣人一路到此,两人正面相对。
黑衣人一身黑衣,以一块黑布掩面,尹长川只能看到他眉毛浓密,目光凌厉,手里握着一把刀,刀身狭直,小镡,长柄,是横刀。
他想起了燕蓝身上的伤口就是横刀所为,“燕蓝是你杀的。”
“你自己去阴曹地府问她吧。”男子撂下一句狠话,便挥刀朝着尹长川而来。
尹长川并不着急躲,待他近了身,他才不慌不忙拔出佩剑,身形一转,便避开了男子的刀锋,右手随之一挥,朝着男子的手腕而去。
男子急忙抽回手,调整了姿势再次袭来。
尹长川依旧极其淡定,攻防有度,他并不下狠手,只想先试试这黑衣人有几斤几两以及看看他的武功招式。
没一会儿,两人已经过了二三十招,尹长川始终占上风,尹长川感觉到男子并没有尽全力,许是因为黑衣人察觉到不是他的对手,不敢使用真招式的原因。
既然他要隐藏招式,那尹长川便逼他用真本事。
他身子右侧,避开黑衣人攻向他左肩的招式后,右手翻转,剑心直指黑衣人的胸膛。
黑衣人边躲边退,接连退了十几步。
尹长川步步紧逼,如形随形,“你若还不尽全力,只怕会死在这里。”
黑衣人眉心一拧,挥刀来挡,尹长川继续前挑,在黑衣人的刀还未接触到他的剑身时,他的剑已扎进黑衣人的胸膛,他及时收手。
若黑衣人是杀燕蓝的凶手,他需要知道是谁指使他的。
“啊!”黑衣人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尹长川剑指他的额头,“说,你的主子是谁?”
黑衣人仰头看他,冷声道:“你觉得是我主子的名字重要,还是与你一起来的那个姑娘重要?”
“糟了!”尹长川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就在他失神的瞬间,黑衣人抓了一把泥土朝着他的面门扔来,他赶紧伸手挡住眼睛。
将手放下时,黑衣人已不见踪迹。
看着草地上零星的血迹,他没有去追,转身便往王婆家跑。
——
王婆家,路林溪紧张地看着门口,尹长川追出去已经好一会儿,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王婆始终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看她担忧的样子,王婆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既然你是崔夫人的女儿,为何要怕?”
路林溪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若她是崔胜衣的闺女,她来这里是受崔胜衣的指使,你为何还怕有人伤害她?
她扭头凝眸看着王婆,“那您怕吗?”
王婆嘴唇哆嗦了两下,“我为何要怕?我已经履行了当年的承诺,我本来可以舒舒服服地待在荣江县城里,可就是为了那个承诺,我来了这偏僻的乡下过日子,难道这还不够吗?”
“这还不够!”路林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因为真正能守住秘密的只有死人,当年的事情只有您知道,为了不让事情败露,最好的办法不就是让你永远开不了口吗?这样这么秘密便永远无人知道了。”
“你……”王婆吓得整个人都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