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把王婆吓得不轻,路林溪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不过真相只有王婆知道,为了找出事实的真相,她只能一鼓作气地坚持了。
她伸手按着王婆放在被子外的手,这手冰冰凉凉,犹如冬天里的冰块一般,“你不想死?”
她的手很暖和,王婆像是被她烫伤了一般,急忙收回被子里,颤颤巍巍地道:“人都是求生的,即使我现在只能算是苟延残喘,可我还是不想死。我既然答应过你娘,就一定会守口如瓶,你就放我吧。”
路林溪将手收回放于腿上,可目光依旧紧紧盯着王婆,“以您对我娘的了解,您觉得要是她知道事情会从你的嘴里说出去,她会不会饶了您?”
“……”王婆又是一缩,咽了口唾沫不敢说话。
路林溪见她如此,便也不再说话,让她好好地思考一下也行。
因心里惦记着尹长川,她便又来到门口朝外张望,刚好看到尹长川狂奔而来,当看到她的那一刻,他才放慢了脚步,紧张的脸色也放松了。
“怎么了?你没事吧?”路林溪也被他弄得有些紧张。
尹长川额头上满是细汗,“我以为那人用的是调虎离山之计,怕你有危险。”
“没事,我好好的呢!”路林溪娇羞地笑笑,接着掏出手帕,细细将她额头上的汗全部擦掉,“你看看你,跑得一脸都是汗。”
“呵呵……”看着她温柔的模样,尹长川傻傻地笑着。
——
再次进入屋内,路林溪已经跟尹长川说了她之前和王婆的对话。
屋内,王婆依旧蜷缩在床上,看着他们进来,尤其是尹长川手里还握着一把剑,他更是吓得不轻。
尹长川发觉了她眼里的害怕,之前进门时,他的剑在马上,出去追黑衣人时,他才拿走的,刚才一时情急,忘记放回去了,只怕王婆早已将事情往坏的方向想了。
他转身,将剑放回了桌子上,王婆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一些。
路林溪再次坐回床上,柔声道:“王婆您也别害怕,实话告诉您吧!其实我们是衙门的人,来找您,一是为了了解当年的真相,二也是为了您的安全。”
“衙门的人?”王婆彻底懵了,她艰难地坐了起来,审视了路林溪二人许久,最后疑惑地看着路林溪,“你们真是衙门的人,那刚才你说话的那些话是怎么回事?”
路林溪直视着她,“那要是我一来就说我们是衙门的人,您能跟我说实话吗?”
王婆顿了一下,摇头,“那会害死我的。”
“对呀!”路林溪道:“那可是关乎您性命的大事,您怎会轻易告诉我们,所以我只能来这一招。”
王婆不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路林溪也知道若什么都不说,只怕王婆也不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他们,于是只能避重就轻地说一点:“李家二少夫人死于非命,手里攥着一张生辰八字,正是二少爷李惟君的,我们顺藤摸瓜,最后到了您这里。”
“你们之前都是在诈我?”王婆愤怒地道。
路林溪理解她的愤怒,毕竟本来可以安安稳稳渡过一生的,可是现在却扯进了这件事情里,这不就是飞来横祸吗?
可世间的事情不就是这样,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若不是她之前帮着崔胜衣做了那样的事,又岂会怕遭到崔胜衣的杀人灭口。
她浅笑,“王婆您可以从另一方面想想,其实我们也是在救您。您想想,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既然我们能通过线索最后找到您,自然也能通过别的线索知道事情的真相,可崔胜衣可不会在乎我们是通过什么方法知道真相的,她关心的,应该只有自己的秘密会不会被泄露出去。”
“刚才的那个影子你也注意到了,杀李家二少夫人的或许就是他,而他此次前来,只怕不单单来看望您的吧?您说要是我们来得及时,您会不会已经糟了毒手?”
王婆稍有动容,“可是我发过誓的,那件事即使是死,我也不会说出去。”
“您倒是信守承诺,那她呢?”路林溪加重了语气,“您以前在荣江县虽不是呼风唤雨,但也是受人敬重的吧!不说别的,至少您在那里的那几年,那些出生的孩子可都是经过您的手。可现在呢?你只能窝在这乡下地方,您不委屈吗?”
“委屈有什么用?”王婆垂眸叹气,“我那时年纪还小,即使别人都叫我王婆,可我也就二十多岁,为了区区百两银子,就答应了那么危险的事情。”
“可以将事情的来龙去告诉我们吗?”路林溪诚恳地道:“您放心,您告诉了我们真相,我们也一定会派人保护您的,在这件事没有尘埃落定之前,我们都会派人护着您。”
“真的?”王婆似乎不敢相信。
路林溪笃定地点头,“真的!”
“好吧!”王婆轻叹一口气,“那是二十五年前,那时候我还是荣江县出了门的接生婆,其实那时我年纪不大,只是我学艺早,技术不错,城里的人便那么唤我。”
“那时大户人家都喜欢找我接生,李家的魏姨娘生两个孩子都是经过我的手,从未有过任何差错。在崔夫人生孩子前几天,她的贴身丫鬟突然来找我,让我偷偷去见她,一开始我以为她们只是找我帮忙接生。”
“一开始她说的,也确实是接生,可我得提前住到李家别苑去,我没多想,大户人家不就这么金贵吗?她不知道何时生,便只能先让我候着,反正每日都有酬劳,我便答应了。”
“可当我去了才知道,那别苑里住着好几个孕妇,她们个个都快生了。而只要她们生孩子,我便帮忙接生,就这样,在那几天,我几乎每天都帮人接生,生下来的还都是女孩,只要是女孩,孩子和妈妈就会被立即送走。”
“我即使再迟钝,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不正常,我想走,可哪有那么容易,我在威逼利诱之下,留下了。直到三月十七那日,院里终于迎来了一个男孩。”
“但不是崔夫人生的,她生的是女儿,但是要所有人声称她生的是男孩。我一开始不敢答应,毕竟这可不是非同小可的事情,可是她给了我百两银子,对我们这种身份的人来说,一百两银子,或许一辈子也挣不了,我当时受不了诱惑,同意了。”
“就是因为那一百两银子,我就彻底卖了自己的自由,只能躲到这乡下地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