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后堂,捕快们临时休息的厢房内。
除了衙门的人,路林溪三人以及汪凝也跟着尹长川进了这里。
“廖大夫,她怎么样?”温县令看着廖大夫替躺在榻上的宫婉把了脉。
廖大夫收回手,长长地叹了口气,“她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有了身孕?”温县令面色凝重了起来。
路林溪几人也差不多。
这宫婉有孕在身,自然不能按一般的情况给是定罪,若是平日里,即使是误杀,她也难逃一死。
可是现在情况特殊,可以先让她生下孩子再执行,可即使这样,这孩子一生下来,他的娘亲便会被杀头,而他,现在又陷入了身份之争,他是否是邵家的孩子,也变成了一个问题。
廖大夫施针,宫婉醒了过来,听说她还有身孕,她先是抑制不住地欢喜,可随机又一脸茫然,“在来荣江县之前,我晕倒过,可是大夫说我没有怀孕,那是怎么回事?”
汪凝斜眼睥睨着她,“恐怕是有人想要掩盖自己偷人的事实,所以刻意隐瞒不敢实说吧?为了坐实孩子是邵家的,才会假惺惺弄出一个‘一举得男’的签文。”
“我若偷人,天诛地灭。”宫婉扭头看着她,“那大夫与邵家一向很熟,与你也很熟,不会是你刻意让他隐瞒的吗?”
“哼!”汪凝嗤笑,“宫婉,你谋害老爷都已经证据确凿了,现在还要往我身上泼脏水吗?你还是先顾顾你肚子里的孩子,求神拜佛保佑顾家的宗族长辈会认他吧!”
宫婉激动地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肚子,犹如她摸的是一个真真实实的孩子,“他就是我跟老爷的孩子,他们为何不认?”
“那我就不知道了。”汪凝冷冷地看着她,“若是你平日里行为检点一点,我或许会帮你说句好话,可是你自己不注意言行,从不懂得避嫌,来了这荣江县,你看到一个男子都要不知廉耻地贴上去,我怕我回去帮你说话,会被宗族叔伯们戳着脊梁骨骂啊!”
“你……”宫婉眼泪哗地掉了下来,“你分明就是想我死,你分明就是自己生不出孩子,就见不得别人生孩子。”
“随你怎么说。”汪凝将头扭向路林溪,“我这辈子至少还有过孩子,不能生,不代表是我不能生。”
路林溪抿抿嘴,没说话。确实,她是汪凝的孩子,这点无法否认,可是她不想做为汪凝戳向别人的一把刀,宫婉的命运已是悲剧,她可说不出落井下石的话。
现在一切几乎算是定了,即使找到那个道士,可是宫婉不听劝,硬是让邵离服用益多散的事已成定局,不管是受人唆使也好,还是她偷人想杀夫也好,她早已死罪难逃,现在就是如何处置孩子的问题了。
他看了尹长川一眼,示意出去,尹长川意会,与温县令耳语了两句便出门了。
厢房外
晚霞如火,将几人的脸照得通红,却遮不住他们眼里的那抹忧愁。
王旭见几人都不说话,“嘿嘿”地开了口,“这宫婉也不是好惹的主,也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邵离的,有什么办法证明吗?”
路知归早就已经习惯他缺心眼的样子,可还是忍不住想要埋汰他两局:“我还想证明一下你不是王家的孩子,舅舅、舅母都挺聪明的,你怎么就这么傻兮兮的呢?”
“你才傻兮兮的!”王旭辩解:“我在某些方面比你强多了。况且我问的这个不是正经问题吗?你们知道该怎么辨认吗?”
“这是他们邵家的事情。”路知归双手抱胸,目光看向尹长川,“长川,你觉得呢?”
尹长川看向他,“这宫婉平日里估计确实有些行为不端,但是她到底有没有偷人,现在可没有直接的证据,我舅舅稍后会派人去金阳县找那边的衙门调查一下,不过这种事毕竟算是家丑,就怕即使调查清楚了,这个孩子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爹没了,娘也保不住了,哎。”
“这件事还没完呢!”一直默默不说话的路林溪扭头看向屋内,汪凝正好也朝这边看过来,见她在看她,汪凝便走了出来。
母女二人仅一步之遥,却似乎隔了千山万水,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嘴角含笑。
路林溪率先开了口:“来荣江县是你的主意,还是邵离的主意?”
汪凝脸色如常,“自然是你邵叔叔的主意,你也听到了,你邵叔叔这些年纳了几房妾,我这个正牌夫人说的话可没几句能入了他的耳朵。”
“可为何那几房妾都没来,可你却来了?”
“许是因为我的正牌夫人,怕别人说闲话吧?”
“你真不知道我在荣江县?”
“不知道,要是知道,我不是早就来找你了吗?”
“你会吗?”路林溪见她说话一气呵成,甚至连想都没想,便感觉这话怎么一点不走心呢!
汪凝愣了一下,苦笑,“不管你信不信,你都是我唯一的孩子,这天下哪有哪个母亲不思念自己的孩子的。”
路林溪不想听她说这些煽情的话,于是又道:“宫婉到底有没有偷人?是你的猜测还是你希望她偷人?”
“呵……”汪凝娇笑,“林溪,虽然你哥哥是状师,你也是他的得力帮手,但是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口吻跟我说话,我可是你亲娘,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路林溪并不因为被她揭穿而难堪,她依旧淡定,“我也想相信你,所以我才想弄清楚。”
汪凝一滞,随即点头,“那好吧!我告诉你,那是我的猜测,所谓无风不起浪,若不是她行为不检点,为何下人私底下总是说她房里有男人的声音,还有她有身孕的事情,当时大夫是直接去她房里的,大夫总不能无缘无故不说实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