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林溪又看向王旭，“那表哥怎么办？”
尹长川目光扫向王旭，又看看空空如也的茶杯，“茶水不够，让他躺着吧！”
“也好。”路林溪本想着让他将王旭叫醒，可是考虑到王旭醒了一定会很吵，便决定先这么着了。
刘东“哼哼”地叫了两声，睁眼，便看见路林溪和尹长川坐他面前，他便知道这局面就这么被眼前这个人调转过来了。
他没有看路林溪，只是目光阴沉地盯着尹长川，却因他的脸肿得像包子一样，加上脸上的茶叶，越看越滑稽。
尹长川忍不住笑了笑，“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对一个姑娘都能下这么重的手，我替她教训教训你总是可以的吧？”
刘东没有回他，单手撑地坐了起来，他擦去脸上的茶叶和茶水，微微仰头看着二人，“我技不如人，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许是讲话动作幅度太大，牵动了脸上的伤，疼得他眉头都皱成了“川”字。
路林溪看着他，自己的脖子也疼，她暗暗吸了口凉气，才道：“我们不是刽子手，不会杀你，也不会剐你，不过事到如今，你也没有必要隐瞒了，说说吧，你和沈泾一家灭门案有什么关系？”
刘东将头扭向一旁，“什么沈泾？我听不懂。”
路林溪就料到他不会轻易承认，“沈泾，是城西的一个瓷器商，两年前一家三口被人活活砍死，连那个年幼的孩子都没有放过，凶手是左撇子，而你刚好是左撇子，本来这个也不能说明什么，可凶手那夜将沈泾家里洗劫一空，正巧你家里还藏着一些瓷器，或许这还能被你狡辩成巧合，那当我表哥说你房中藏了瓷器后，你为何要杀我们两灭口，这个你如何狡辩？”
刘东扭头看她，狠声道：“你们擅自闯入我家，还胡言乱语说重伤我的话，我气不过，教训你们一下，这总可以吧？”
“说话小声点。”尹长川抱胸靠在椅背上，慵懒地道：“虽说我们是文明人，但是你刚才的行为实在没风度。”
“……”路林溪和刘东都一脸蒙圈地看向他，尤其是路林溪，总觉得他今晚说话怪怪的，难道是因为鬼面狐生死不明，他受刺激了？
尹长川扭头冲她傻笑，“我就是觉得他说话太难听，怎么说我们也是衙门的人，他即使不看自己的处境，也该尊重一下我们的身份吧！”
“嗯。”路林溪微微点头，这说得倒是合情合理。
刘东却不像她这么好说话，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才瞅着尹长川道：“你们像衙门的人吗？姑且不说那个胖子悄悄翻墙进入我家，单是你刚才打我的样子，就跟地痞流氓没什么区别。”
“废话真多。”尹长川斜眼一瞥，刚好看到路林溪之前掉在地上的小刀，小刀上还沾着一抹鲜红的血呢！
他弯腰将小刀捡起来，看看路林溪，又在自己身上摸了摸，似乎是在找手绢，可摸了半天，却没找到。
最后他的目光又锁定在刘东身上，洁白的靴子往地上踩瓷实了，屈身就拉起刘东的衣摆来擦上面的血迹，优哉游哉的模样让刘东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之前路林溪伤在他的手臂外侧，加上有袖子隔着，本来没那么疼的，现在他这么一弄，刘东下意识地摸手臂上的伤。
“怎么？痛啊？”尹长川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斜眼看着他，眼里多了一丝邪魅，“或许你不怕死，可是你总得为门外的那个姑娘考虑考虑吧？”
刘东脸色大变，“桂薰，你把她怎么了？”
“呵……”尹长川笑，“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一点不会怜香惜玉啊？我就是怕她跑进来被你误伤了，所以将她打晕了，放心吧！我下手很轻的，只是我想告诉你，你做的这些事情现在是不可能逃得过去的，可是那个姑娘不一样，她还有活路，就看你愿不愿给她留条活路了。”
刘东警惕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尹长川坐回椅子，拿着小刀把玩着，云淡风轻地道：“你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桂薰不可能毫不知情吧？可她知情不报，甚至还刻意包庇你，你说要是县令大人知道了，他会如何处置桂薰？但如果你现在如实交代你的罪行，我们就会帮你向温县令求情，或许桂薰能逃过一劫呢！”
“真的？”刘东似乎不信他，于是将目光转向路林溪。
路林溪知道尹长川不会信口开河，他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会做到，回想今日桂薰的表现，她似乎也没有帮刘东为难他们，只是隐瞒了一些事情而已，鉴于他们两的关系，桂薰的行为也是情有可原的。
她点头，“嗯，只要你老实交代，我们会求县令大人放桂薰一马。”
“希望你们说到做到。”刘东冷峻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沈泾一家确实是我杀的。”
路林溪虽然在心里已经这么认定了，可是听他这么说，她还是有些不能理解，从他可以为了保住桂薰而承认自己的罪行来看，他并不是泯灭良知的人，可他为何连孩子都不放过？
“为什么？”
刘东眼里划过一抹凶狠，“因为他该死！沈泾和我兄长是好友，我兄长善于经商，积下了不少产业，沈泾却不是做事的材料，他屡次经商失败，我兄长见他可怜，就借给他不少银子，后面他开始经营瓷器，生意慢慢好了起来，人也跟着漂浮自大了。”
“我大哥觉得他变了，就问他要钱，他明着答应了我大哥，可是暗地里却买通了我们刘家的下人在饭菜里下毒，并一把火烧了刘家，可怜了我的侄子侄女，他们不过也就沈泾家孩子那么大，不是一样没有逃过一劫。”
他说的似乎不像假话，路林溪始终盯着他的眼睛，也察觉到他的眼角慢慢湿润了，“那晚你真是去乡下收租？”
他垂眸，声音弱了下来，“其实是我喜欢上了桂薰，我瞒着大哥去乡下找她，要是那晚我在刘家，或许兄长他们就不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