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看着刘东的眼泪流了下来，路林溪用余光偷偷瞟了尹长川一眼，不知赵亦虎跌落山崖时，他是否也流泪了。
尹长川在低头把玩小刀，似乎并未注意到她的眼神。
待刘东平复了一下情绪，她才道：“沈泾一家被杀离你兄长一家惨死隔了差不多一年，为何你那么久才报仇？”
“哎！”刘东伸手抹去眼泪和鼻涕，“当时我也以为那一切都只是一场意外，可是就在两年前，我撞见了之前在刘家做工的家丁左来，他以前在荣江县无亲无故，是我兄长收留他的，火灾之后我就没见过他，可是当再见他时，他竟然娶亲生子了，还在城外买了一块地，我当时就觉得有问题。”
“在我多次逼问下，他承认起火的那晚，他在饭菜里放了蒙汗药，至于火，是沈泾放的。”深吸了一口气，他直视着路林溪，“你说我该不该报仇？”
灭门之仇，不共戴天！路林溪又怎能评判他的想法，只是该死的人是肇事者，那些孩子以及被牵连的家人又何其无辜！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问他：“你杀了左来一家？”
“对。”沈泾目露凶光道：“他该死，要不是我兄长收留他，他早就饿死街头了，可他竟然以怨报德，那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我表面上说原谅他了，实则将他们骗到了乡下，杀他们，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我直接杀了他们，埋在了他买的那块地里。”
路林溪平静地听他说完，“那沈泾一家呢？你是如何杀他们的？”
刘东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沈泾就是个伪君子，表面上满嘴的仁义道德，我兄长一家惨死，当时我很自责，觉得对不起他们，沈泾竟然假惺惺地跑来安慰我，鼓励我要继承沈家的香火，我还真信了。”
“呵……”他苦笑，“当我知道一切后，我准备要杀他的那天晚上，他竟然还毫不知情，以为我真是去找他喝酒的，酒过三巡，我问他当年的事情，他居然还敢否认，说我被人骗了。”
“他那虚伪的嘴脸我看到就想吐，当我把证据一一摆在他面前时，他竟然还想杀我，我本来想要同样的方法送他们去找我兄长赔罪，可他居然还想用斧头砍我。”
“呵！真是笑话，他还未碰到我，斧头已经被我夺走了，直接一斧头要了他的命。他夫人听到动静，跑来查看，也被我两斧子解决了。”
顿了顿，他抿嘴，犹豫了一下，才接着道：“那个孩子，他叫沈清，与我侄子一样大，看到爹娘被杀，他吓傻了，我本来不想杀他，可是他竟然跑来咬我，说我是坏人，说我该死，我就想到了我侄子。”
“哼！”他笑，却比哭还难看，“他不辨是非，即使我留他一条活路，只怕他长大了，也会找我来报仇，到底是他们家欠了我们刘家七条人命，还是我欠了他们家两条人命，连我也算不清楚，为了以绝后患，我连他也一起解决了。”
虽然他说得简单，但是路林溪脑海里已能想象当时的画面，那一幕一定是惨烈的，只是就像刘东说的，到底是谁欠了谁？可不管怎么算，无辜的总是那些被牵连的人。
路林溪不想与他讨论对错，只想知道真相，“那孙严又是如何扯进这件事情里边的？”
刘东：“左来一开始不承认，我就去找孙严，他是仵作，应该很清楚我兄长当年的死到底怎么回事，他收了我一百两银子，便告诉我，我大哥一家当时都是死在床上，根本没有反抗的痕迹，说明起火之前已经有人下了药，我便猜到了七八分。”
“之后没多久，我就杀了沈泾一家，孙严是聪明人，他直接找我，说可以帮我瞒天过海，不过要我给他一千两银子，我自然答应他了，并按他教我的方法家伙给了那个乞丐。之后我们约定好，谁也不能反悔，他还算老实，这两年确实没有找过我，可是前几日，他突然来找我，还勒索我两千两银子。”
“我很生气，像他这种不讲信用的小人，就该除之而后快。所以那晚我去找了他，他很阴险，当我把剑架在他脖子时，他说他已经把事情告诉了别人，要是我敢杀他，我的事情就一定会被公之于众，我犹豫了，给了他三百两银子就回来了。”
路林溪想到了孙严脖子上的伤痕，“所以他脖子上的伤是你造成的？”
刘东点头，“对。”
“既然你已经打算妥协，为何之后会杀了他？”
“我没有杀他。”刘东激动地道：“他出事那晚，我确实去找了他，不过我是带着银子去了，不过就是两千两银子，我给他便是，我本来打算去找他说清楚，让他收了钱以后不要来找我。我刚进他家院子，就听到屋内有人，而且他们还吵了起来，毕竟孙严这段时间可是处于风口浪尖的，我怕别人看到我，会有所怀疑，所以我就走了。”
竟然还有另一伙人，路林溪坐直了身子，“那你知道屋里的人是谁吗？”
“不知道。”刘东摇头，“我那时候就在屋外，窗户是关着的，我怎么看得到？况且要是我看到了，可能我就和孙严一样没命了。”
路林溪还是不死心，毕竟他可是唯一有可能知道凶手是谁的人，“真的没看到？”
“真的没有！”刘东肯定地点头，“我都已经承认我杀了那么多人了，没必要再瞒你这件事吧！”
路林溪也觉得他没必要骗他们，“那你可听到他们在吵些什么？”
“没听到。”刘东回忆了一下，“真的没听到，我当时是怒气冲冲去找孙严的，可到了那里发觉有人，这火无处发，我便直接走了，等我第二天打算再去找他时，才知道他死了，今日你们来找我，我就估计你们是将孙严的死联系到我身上了，所以才会让桂薰帮我隐瞒的，可是桂薰真的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