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牢,路林溪二人又去了情义楼,这次他们拿了芷茗画的画像去情义楼里碰碰运气,可惜画像太过抽象,无一人有印象。
倒是楼里的阎子芙姑娘想到了一些事情,把他们叫到了包房里。
阎子芙在情义楼多年,与芷茗算是同一时期进楼的姑娘,因长得漂亮,又颇具风情,在楼里也算比较红的姑娘。
芷茗没有出事之前,她和孙严几乎没有讲过话,芷茗出事后,孙严没有中意的姑娘,老鸨便将她介绍给了孙严,倒是服侍过孙严几晚。
她不像芷茗,芷茗一向对客人的事情不感兴趣,听到客人说什么,也不会追问。
可阎子芙在楼里呆久了,就养成了什么都喜欢打听打听的习惯,孙严那段时日也是荣江县的风云人物,她能够服侍他,自然不会放过打探消息的机会,有了小道消息,一些好奇心比较重的客人就会点她伺候,顺便听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看她一劲儿地冲着尹长川抛媚眼,路林溪便想起了在金阳县时,他们去茶楼打探消息,她让他出卖色相,套取情报的事情,现在想来,那时候的他还挺可怜的。
尹长川的椅子微微侧向路林溪,眼睛淡淡瞥着阎子芙,对于她的行为,他毫无反应,可阎子芙却依旧乐在其中。
路林溪心中浅笑,“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阎子芙瞥向她,许是对女人没有什么好感,尤其是比她漂亮的女人,她的笑容淡了下来,不过路林溪怎么说也是衙门的人,她的态度自然也不会太差,“在他出事的头几天,他像是发了财一样,一来就打赏了一百两。”
“要知道他以前可小气得很,一般要发了横财才舍得这么挥霍,可是那段时间他不是出事了吗?我自然很好奇他哪里来的银子,于是就多灌了他一些酒,酒喝多了,他的话就多了,然后像我透露一点。”
“什么?”半天讲不到正题,路林溪有些急了。
阎子芙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瞥向尹长川,嘴角轻勾,看起来妩媚又多情,路林溪不由得感慨怪不得男人喜欢来这烟花之地寻花问柳,就这股媚劲,一般男人哪里抵抗得了。
她瞥瞥尹长川,见他面色如常,她不禁有些好奇他在想什么,不过看他的样子,至少不像在丰阳镇时那么窘迫了。
阎子芙看向她,“他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什么意思?”路林溪不太理解。
阎子芙媚笑,“这个就得你们自己去查了,你们领朝廷的俸禄,总不能什么都让我们告诉你们吧。”
“好好想想,我知道姑娘记性好,定然可以想起来的。”尹长川冲她笑笑,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从桌面慢慢滑至阎子芙面前,还用指肚轻轻敲了两下,“大家都不容易,这烈日炎炎的,我们跑一趟也不容易。”
“那倒也是。”阎子芙回之他一个娇媚的笑容,然后又伸手去拿银票,还不忘将手故意碰向他的手,却在快要挨到的时候扑了个空。
尹长川及时将手挪开了,阎子芙滞了一滞,脸上的笑容再次明媚起来,待她打开银票,瞥见上面的数额,更是将眼角笑出了三条皱纹。
慢吞吞将银票收回袖中,她瞟了路林溪一眼,才道:“他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得了一场大病,可他现在掌握了关于一个大人物的秘密,以后可以吃穿不愁了。”
“大人物?”她的表情像是挑衅,路林溪却当没看到,她是来查案的,没必要与这种人计较,“什么大人物?”
她没有反应,阎子芙倒没了继续挑衅的乐趣,直接道:“这个他没有明说,不过他说了,那些人从他身上拿走的,他一定会加倍地要回来。”
“拿走的?”路林溪微微蹙眉,这拿走的是钱还是名誉地位?
阎子芙抿嘴点头,“我当时也问他了,不过他对这个似乎很保留,我之后灌了他不少酒,可他就是没再告诉我。”
那是孙严用来威胁别人的利器,他有所保留很正常,路林溪又问:“还有别的吗?”
“别的?”阎子芙又将目光看向尹长川,“这个我要好好想想。”
“……”路林溪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就是贪得无厌的,尹大哥刚才给了她一次,她就惦记着第二次,第三次,只怕这今天问下来,尹大哥的钱包也要彻底空了。
她看向尹长川,以他的做事风格,那么老实,定然又要掏钱了吧!
“咚,咚!”尹长川的手指轻敲桌面,与阎子芙对视了数个呼吸,他突然笑了,只是这笑,却带着丝丝凉气,“姑娘还是好好想想为妙,孙严死了,刘东与他的死有点瓜葛,也已经失踪了。”
“今日我们来与姑娘闲聊,只怕也会很快传遍荣江县,要是凶手杀他们真的是为了灭口,不知道到时候姑娘会不会也成为其中的一个?”
“什么……”阎子芙脸色一变,“尹捕快这话是什么意思?”
尹长川咧嘴一笑,全然没有了平日里对着路林溪笑时的那种憨傻之态,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就是姑娘想的那个意思,我们是衙门的人,对于那些愿意与衙门合作的人,我们自然会好好保护他们,可要是遇到那种得寸进尺,不知进退的人,我们也绝不会浪费衙门的一点人力。”
“这……”阎子芙显然没料到这俊俏的捕快大人变脸竟然这么快,刚才还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怎么瞬间就变得这么可怕了?
路林溪也没料到尹长川会突然变脸,刚才她还觉得他是逼不得已拿钱打发阎子芙,现在才知道,他那是欲擒故纵,先让阎子芙放下心防,讲出一些真相,然后再来好好敲打敲打她,让她知道事情的利害关系。
看来他也不像之前那般古板了!
看阎子芙瞠目结舌的样子,尹长川笑笑,“怎么样?想起什么了吗?”
阎子芙抿抿嘴,看起来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好像想起一点来了?可要是我说了,我会有危险吗?”
“那要看你说的是什么?要是你实话实说,我们会根据情况的轻重来决定要不要派人保护你,可要是你还遮遮掩掩,那你就自求多福吧!对了,我要提醒你,凶手可是杀了几个人了,要是你想着你不说,他就会放了你,那你就想得太简单了,”
他浅笑,语气低沉,“你想想,什么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阎子芙眼眸一暗,“死人。”
尹长川笑,似乎对阎子芙的态度很满意,“看来姑娘的思路清晰得很,那你好好想想,孙严还说了什么?”
阎子芙垂眸,双手慢慢搅在了一起,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抬头,“他说京城来的人也不外如是,还不是被他耍得团团转。”
“京城来的?”路林溪和尹长川同时看向对方,最近京城来的就是尹长川和顾子昂。
孙严和尹长川虽然有接触,但是有接触也是和案子相关,况且尹长川经常和路知归他们待在一起,孙严说的耍得团团转应该不是指他?
那就是顾子昂,顾子昂让孙严协助查案,难道是被孙严耍了?那日孙严将顾子昂叫到了屋里单独谈话,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是不是还做了别的交易,这一切顾子昂都没有和他们明说,难道他有所隐瞒?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是奉旨来荣江县查冤假错案的,以前和孙严应该不会有什么接触,孙严也不至于会有他的把柄啊!
还是说,顾子昂身上有什么秘密?
想归想,可是京城来的也不一定就是顾子昂,还有孙严所说的“耍”,或许就是单纯的顾子昂被他骗了,毕竟顾子昂想要查案,一时之间受了他的蒙蔽也不一定。
阎子芙点头,“孙严死的头天晚上也来了这里,依旧打赏了我一百两银子,不过那晚他不太高兴,一个劲儿地喝闷酒。”
路林溪问:“他说了什么?”
阎子芙看看她,有些尴尬地道:“他似乎不太服气你做了衙门的仵作,说你一个女人在外抛头露面,简直不知羞耻,还说你自认清高,其实还不是踩着男人的肩膀爬上去的,比他还不堪,可是你别以为自己很厉害,你也被人骗了,你的下场一定比你爹还惨。”
“比我爹还惨?”她的话路林溪倒是没生气,就是这比她爹还惨让她觉得有些怪异。
她说的爹到底是路尧还是她亲爹牧正阳?
要是路尧,他是病死的,孙严应该不会说这样的话?
要是牧正阳,他是被人杀死的,比他的下场还惨,倒是说得通,可是孙严怎么会知道她不是路尧的亲身女儿,毕竟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是路家的人说漏了嘴,还是他真的与汪凝认识?抑或是通过别的方式知道的?
杀害牧正阳的凶手她也不知道是谁,要是那些人知道她的存在,是不是代表她现在很危险?那日在林子里的人对她下了杀心,难道就是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