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吕布脸色数变,终是强忍烦燥,喝道:“何计?”
陈群道:“很简单,只需将军带兵离开河内!”
“你……!”吕布瞪眼,气不打一处来。
好个陈登,竟然……竟然……!
吕布他也晓得河内已然怨声载道,也晓得压得太狠,实会引起民怨,奈何他没有幕僚替他谋划,又无四方的诸侯愿意收接他——长安那边就不说了,自他反杀了昔日主公董卓之后,就与昔日的同僚郭汜、李傕成了死敌;邻近的冀州就更不可能考虑,谁让那可恨的冀州牧抢走了他的美人貂蝉?……如今,河内隶属司州,而观司州,早已生灵凋敝,哪有甚么城池供他养兵?
除了河内,他唯有时不时地掠夺冀州边境一带,方能补充物资。
而这些困难,他只能独自地咽下,却没法与旁人说去——真要说去,又说与谁听?纵观他的麾下,全是武将,哪懂这些?即便是河内太守张扬,亦不善长打理……张扬此人,与他类似,几乎只顶了太守之名,而没多少太守之实权,就连他的士兵,亦是当初攒下来的!唔~要说区别么?唯一的区别在于张扬还能向河内世家借点兵粮,而他则只能稍微地抢一抢平民们家的。
想到这里,吕布火上心头,怒气冲冲地拍案道:“如你所谏,本侯离开了河内,又能去往哪里?——并州?冀州?或是司州其他郡县?……”脑中飞快地思考,吕布想了半天,也没想起司州境内还有哪些稍为富足的城池。
却听陈群道:“兖州。”
“——兖州?”乍一听到陌生的地方,吕布吃了一惊,惊讶地瞪向陈群,“此话怎讲?若是本侯没有记错,兖州不是那曹操所辖之地?……先生是想让本侯与他相斗么?!”
言罢,吕布重重地哼了一哼,满是不快。
陈群几乎是惊奇地打量吕布:真没料到,吕布的脑袋倒也机灵呀?——没错,他的确是这样想的,这也是他此次前来的任务……但是,陈群当然不会坦然地告诉吕布!摆出一副认真的脸孔,陈群缓缓地道:
“将军勿急,且听在下细细道来——在下来自徐州,代表徐州各个吏员,想向将军您投诚,只要将军您带兵来徐州,在下自会与徐州各个吏员们迎接将军您的到来!年初,旧主陶公病逝,此事虽未是曹操所害,但曹操却施展奸计,趁着徐州无主之际,擅自地拿下徐州!如今,他已占得徐、兖两州,实力可谓强劲,吾等盼望将军您这般的明主,可谓如旱苗期逢雨露啊!只是,将军若要来徐,少不得要经过兖州!因此,将军可能要与曹操交战。不过,曹操事忙,不会察觉将军的行动!是以,将军若能趁机偷袭兖州,不但能够直达徐州,更能竖立将军您的威望!届时,还能从兖州取得不少粮草!况且这事极易办成:听闻曹操为了治理好徐州,派了重兵把守徐州,反而兖州……”
陈群笑而不语,意图十分明显。
说白了:曹操重视徐州,而忽略兖州——兖州本是曹操的起家之地,曹操也十分肯定他能把握兖州,却他却忘记了他得兖州也才两年而已……这就意味着曹操托大:假设兖州吏员们起了异心,曹操恐怕危矣。
听完了陈群的提议,吕布忍不住地转了转眼珠子,貌似……挺是划算?
——至于曹操么?……唔~此人他虽不认识,倒也粗粗地记得:此人年青激进,昔日还想效仿荆轲,去行刺董之举,可惜却失败了;关东诸侯讨伐董卓之时,亦是他气愤四方诸侯各怀心思,又冒失地率兵前去围剿董军,无奈又战败了!
由此可见,曹操也没甚么大不了——若换他去率兵袭兖,想来也能轻易地获胜罢?
点了点头,吕布道:“那么,先生认为,本侯如何行事?”
陈群暗地发笑:很好,瞅着吕布的模样,明是无意,暗却动心,只是害怕失了颜面,这才端着姿态求教于他——好罢,他也得大方起来,就暂时不和吕布一般见识了,还是早点完成任务为好……想到这里,陈群一改惬意,严肃道:
“将军带兵,只需大军压境,想来兖州各方自会开城迎接将军的到来!曹操疲于两州奔波,不会立即地围攻将军——将军切记,开道兖州,切莫久留!”
陈群说完,满意地瞧见吕布两眼放光的心动样子,想了一想,又再补充几句,说道:“听说那曹操意外得了徐州,高兴得忘乎所以,正在讨论是否以徐州为中心……徐州新得,而曹操少威望,此是最易夺回徐州之机——并且,曹操也不大重视兖州名士,诸如兖州名士边让、陈宫,就对曹操很是反感,将军若能把握这次良机,兖州甚至都能轻松地占得大半!此等机遇,将军勿要错过!”
吕布越听越高兴,差点都要抚掌,喜道:“先生大才,实令布佩服——还请先生辅助布,布愿以厚礼相待。”
这就是招揽他了。
不自觉地,吕布也放下了身段,改称「布」了。
——真不容易啊!陈群无声地唏嘘:能让吕布改变态度,也实在难得。
陈群本想拒绝吕布,但怕吕布行为太过冒失而错过时机,便矜持道:“厚礼且先留着,待将军取得徐州,在下再向将军讨要。”
虽未改口「主公」二字,陈群却是侧面地松了口去。
吕布大喜,连忙道:“既是如此,那布便设宴,以便款待先生。”
言罢,吕布说做便做,立即派人张罗吃食。
片刻,众人齐聚主帅。
众人吃喝玩乐,舒舒服服地畅饮一番。
期间,陈群也逐个地了解吕布麾下有哪些武将:高顺、张辽、成廉、魏续、宋宪、郝萌、侯成、曹性——呵~妥妥儿全是武将,没一人是文谋!
眯了眯眼,陈群觉得头晕,想要先行地退下。
于是,吕布看在他是文人的份上,也不为难于他,便让他提前地退下了。
……离开主帐,陈群走路时,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走得东倒西歪。
也因此,当他看到一个陌生但名字却不陌生的家伙,也就不足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