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们县令是荀先生啊!”那个小贩仿佛十分尊敬无盐县令,忙不迭地介绍,“荀先生名谌,来自颍川,脾气又好,办事也强——他刚来无盐县两个月,便将无盐县打理得井井有条!当初那会子,俺们也是穷得揭不开锅了,幸好荀先生向外冀州那边借了点儿粮……”
“咳咳——”有一无盐平民重重地咳了几声,打断了那个小贩的话语,“你这老牛,又在乱嚼甚么舌头?——荀县令的事迹,也是你能说的?!”
把眼一瞪,那一无盐平民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小贩。
那个小贩打个激灵,似乎意识到了甚么,连忙打哈哈,再对诸葛亮说:“总之,荀先生很有本事,他让俺们吃好喝好,俺们都很佩服他……”
言罢,眼里又闪过一丝愤懑,疑似替荀先生的遭遇打抱不平。
诸葛亮不动声色地听完,附和地点了点头,赞道:“如此说来,这里的县令当真不错呢!……小子心生敬意,可否前去拜访他呢?——也不晓得会不会打扰到他?”
“啊?”那个小贩张大了嘴巴,似乎没料到眼前的少年竟想去会一会他们的县令。
眨了眨眼,那个小贩回过神来,却见诸葛亮牵着马匹,早已走远,且又进了城去。
慢慢地走着,诸葛亮目不转睛地打量四周:此城依旧是小城,比不得邺城、郯城之类的大城罢,但也能瞧见人来来往,人流颇为密集,街市也相当热闹,且看人人的面色,都健康得很,面带笑容——与别处诸如奉高、肥城等地相比,简直好上许多:这里不但治安良好,连人也是和气的,有一点世外桃园的味道!
诸葛亮倏地对荀谌起了一丝兴致。
于是,诸葛亮又借买东西的功夫,向小贩隐晦地打听无盐县府该往哪儿走。那小贩也很爽快,把手一指,报了个大概方向——诸葛亮买下了一套上好的茶具,直往无盐县府赶去。
来到地盐县府的附近,诸葛亮望着不远处的府门,抚了抚胸口,有些迟疑要不要用上边让的推荐信——可是,他终究用的是假身份:如果荀谌先生也认得那个“陈登”,那他岂不是露馅了?……想了一想,诸葛亮兀自地上前,拿出拜帖,向守卫的仆役说:
“在下兖州游子,听闻荀先生大名,特意前来拜会,还请通容。”
言罢,诸葛亮将拜帖递出。
一名仆役接过拜帖,却道:“请稍等。”
随后,那名仆役进了府去。
少时,那名仆役出府,歉然道:“抱怨,老爷正在忙着处理公务,暂无时间接待先生,还请先生改日再来罢。”
——这就是明显的拒绝了。
诸葛亮叹了一口气,只得拿出边让的推荐信,再道:“那么,劳烦再跑一趟,将这信交给荀先生,想来荀先生定会改变主意。”
说罢,诸葛亮又将边让的推荐信递给那名仆役。
那名仆役略有不满,却仍是带着那封推荐信,又再跑了一趟。
过了片刻,就见无盐县府突然涌出一群仆役来——果不其然,诸葛亮他……又被误会了!
面不改色地,诸葛亮顺势望去,便见那群仆役们呼啦啦地跑来,将他团团地围住,并道:“这是哪来的小孩子?——竟敢冒充陈登军师……大伙儿把他拿下!”
“且慢!”诸葛亮已经了然这又是一场误会,“在下的确是陈登,亦是徐州人士,却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陈登军师……没人规定天下底只有一个陈登罢?在下只是恰巧与他同名罢了!若是你们不习惯,在下也可以叫「陈群」!”
转了转眼珠子,诸葛亮张口就给自己改了名字。
众仆役们面面相觑,大抵没想过此人居然如此「机智」。
这也行?
诸葛亮淡定道:“还请诸位再派一人去见你们县令,就说徐州陈群前来拜见……在下只是仰慕先生的才名,并非为了其他,还请先生莫要多疑。”
——诸葛亮之所以想到要用「陈群」的名字,是因为他一时想不到其他姓陈的……与他略有交情之人,除了陈登,可不就是陈群了?好歹上次邺城之旅,他与陈群说过几句话啊!
顿了一顿,又一仆役果断地决定:再去通知他家老爷!
接着,他家老爷果然惊了——
……诸葛亮和众仆役们僵持半天,才见无盐县令荀谌在两名仆役们的拥簇下,施施然地走来。
“哈哈哈哈——”一个沉稳的男声大声地笑道,“你究竟是谁?”
诸葛亮寻声望见,只见一位青年文士映入眼帘,青年文士的长相与荀彧不太相像,尽管这位文士青衣冠帽,文质彬彬,容貌也端正,但他站在那里,却显得平平凡凡,还透着一股大众化的气质,竟与一般平民们别无两样。
诸葛亮定定地瞅着这位文士,突然发现他名为县令,穿着却相当朴素,真的太过普通。
“您……?”不自觉地,诸葛亮带上了敬语,“你就是无盐县令荀谌荀友若先生?”
“不才正是在下。”荀谌客客气气地回答,亦暗地打量诸葛亮:眼前的小家伙个头不矮,面容却稍显稚嫩,还未及冠罢?……面容俊朗,虽不像武将,却神采飞扬,浑身透出一抹自信,真可谓年少有为。
不知为何,荀谌骤然地想起曹公曾经的话来——那时,曹公是这样说的:「这次曹某差点酿成大祸,若是屠了徐州,恐怕难以收复徐州也……先生啊先生,你怎地也不提醒?」
荀谌却惊奇地看着曹公,实没想到曹公会选择退兵,不由地道:「主公既然辙兵,想来定有更好的打算罢?」
「哪有甚么打算?——无非是某个小家伙劝说来着。」曹公虽是苦笑,语气却是期待的。
「哦?哪个小家伙?」荀谌对于某人能劝退自家主公,表示十分惊奇。
曹公便叹道:「唔~也不知是哪家的,名字叫诸葛亮,看他年纪,倒和曹某的长子差不多大呢?……」
回过神来,荀谌肯定地说道:“你一定是诸葛亮,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