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先生?”曹操的欣喜映入诸葛亮的眼帘,“你终于决定了么?”
眨了眨眼,诸葛亮回过神来,突然发现周围只剩下曹操,而别无他人——兄长他们人呢?……心下一动,诸葛亮立即想起了当他说出想与曹公相谈几件事后,曹操便快速地结束了宴会,并派人恭送曹太公、兄长他们一人干等回屋歇息。
尔后,偌大的厅内只有他和曹操二人。曹操还特别贴心地命人将门窗关好,仿佛要与他诸葛亮密谈一晚。
望着久违了的曹操,诸葛亮垂下眼帘,顿时明白了曹操的心思——与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他只需稍稍地露出一丝示好之意,曹操他便立刻地清场,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思绪万千,诸葛亮再想否认他不投靠曹操,亦觉自己太过矫情:初时他劝退曹操不屠徐州,一来是为了保住徐州不受战乱之劫,二来亦对曹操……略微欣赏——上一世,作为主公刘备最大的敌手,纵观曹操一生,虽有贪恋美色、屠兵屠城之恶名,却也能做到节俭生活,稳定朝局、安定百姓之举,又能求贤若渴,任才不拘一格,自身也算文韬武略,多才多艺,眼光卓越,可谓一流的乱世枭雄,实令他感慨非常。
而且,即便他与曹操相处甚少,但他为了徐州的安定,又替曹操出使兖州,充当一回说客……搁到这个份上,若是他不看好曹操,想必在外人看来——尤其是兄长他们眼里,估计都不会相信罢?
只是……
只是,他之所以仍在观望当中,是因为他与曹操的理念终是不合!
是的,理念——
他心怀汉室,希望自己能够匡扶汉室,即便这个汉室衰微——并且,几百年前,当前汉将亡,却有中兴之说,建成后汉,延续至今……因此,凭甚么他就不能匡扶汉室,重振汉室雄风?
再者说了,纵观上一世的曹操、刘备和孙权,他们所建立的王朝都没能熬过几代,反而都一统于晋,惜叹晋朝亦没能维持多久,又四分五裂,再次地陷入乱世……都说人人都向往盛世永恒,而观曹操、刘备和孙权他们所建立的魏、蜀和吴,的确也达到了所谓的盛世时期,无奈都持续不长。
所以,能不能换一种方式呢?——能不能让衰微的汉室重新地崛起,继续地辉煌呢?
曹操——
初时,亦与他的上一世主公刘备的情况有所相似:都曾想扶持汉室大统——昔日曹操「奉天子以令诸侯」,即便他成了一代权臣,亦不曾亏待汉朝天子;旧主刘备乃是汉室宗亲,某一程度上来说,就算汉帝被废,他亦有资本争霸,实现那所谓的汉朝延续……
只可惜,曹操终是称为魏王,虽没废去汉朝天子,但其下一代却逼天子禅位,魏二代却称了帝去;刘备虽也称帝,却能看作汉室的中兴,无奈刘备替义弟报仇于吴,遭遇惨败,直接断送了蜀国的前程!
……想了半天,说到底儿,诸葛亮只觉曹操现在的想法虽与他志同道合,但他不能保证当曹操强大之后,还能一如最初——皱了皱眉,诸葛亮起身,拱了拱手,回道:
“曹公,小子已经游说好了所有的兖州文吏们——边让先生、荀谌先生和陈宫先生均愿领兵响应于任城。另外,枣祗先出也被救出来了,目前亦留在任城,随时待命。”
话锋一转,诸葛亮本想向曹操询问几个问题,但他决定,先将自己的行动汇报个清楚。
曹操一顿,大约没料到诸葛亮提及的是军情——抿了抿嘴,曹操有些不大满意,但闻枣祗被人救出,安置在任城,又高兴地站起,微微地激动道:
“此话当真?!”
“自是真的。”诸葛亮意外地看着曹操,心中纳罕曹操居然如此重视枣祗。
想了一下,诸葛亮又道:“只是,枣祗先生的状况……”
“他怎么了?!”曹操心下一紧,担心之色不加掩饰。
诸葛亮微微一笑,连忙地解释道:“曹公莫要误会,只是替他治病的医师说,想要彻底地根除枣祗先生的病情,还需去请神医华佗,您看……?”
“——神医华佗?!”曹操挑了挑眉,“莫非是邺城的神医华佗?”
“曹公原来已经听过他的大名了?”诸葛亮略表惊奇。
曹操叹道:“神医华佗,谁人不知?——他是本初的「贴身医师」啊!”
诸葛亮:“……”
——甚么情况?甚么叫贴身医师?!
目光一闪,诸葛亮道:“曹公与袁公是认识的罢?向他借来华神医,可不可以?”
“这个……”摸了摸鼻子,曹操显得有些为难,“老夫虽与本初自幼相识,但他——”
顿了一顿,曹操欲言又止,似乎不想太说的样子。
诸葛亮适时道:“枣祗先生的情况还请曹公勿需担心,那位医师虽是比不上华神医,却也替枣祗先生开了不少药方,慢慢地吃着,也能吃上一年半载,短期之内枣祗先生应无大碍。”
“那真是太好了。”曹操听罢,长吁了一口气,并向诸葛亮鞠了鞠躬,“多谢小先生。若无小先生的帮忙,恐怕老夫就要失去枣祗了……”
诸葛亮连忙地回礼,回道:“曹公谬赞,亮愧不敢当。”
“小先生莫要谦虚。”曹操直起身来,直视诸葛亮,“小先生年纪尚轻,就能游历四方,实乃当今之大才也。老夫有一问,不知小先生愿意回答否?——小先生为何愿意帮助老夫,还帮了老夫两次呢?”
目不转睛地,曹操看着诸葛亮率先地发问。
诸葛亮:“……”
诸葛亮心道:年纪小就是容易吃亏——原本,是他该向曹操发起‘攻势’来着,怎地让他抢先问了?
迟疑片刻,诸葛亮肃然道:“小子也有几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一看诸葛亮这种贤士投奔明主的架势,曹操一改长辈形象,选择正襟危坐,沉声道:“请讲。”
——这可是你说的!诸葛亮思忖,开口道:“曹公,您志在扶汉,还是志在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