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祗先生招架住了。
住在邺城小半个月,按照以往送信的速度,都该到了回信的时候,然而众所周知:诸葛亮并未收到甚么来信——就连兖州或徐州,少了他诸葛亮,亦如石头丢进水里,都没掀出多少涟漪水纹。
也因此,没了枣祗的回信,诸葛亮顺理成章地住在了邺府,并且一住就住到了年后还不止。
期间,诸葛亮安安分分地呆在屋里,都没怎么出屋,即便偶尔地散步邺府,亦是手捧一本书籍诸如《史记》、《九章算术》或由郑玄攥写的经学著作等,看得津津有味——听说他手里的书本,皆从他的幼弟诸葛均那里借来的。
诸葛均委实不是一名爱读书的孩子:尽管荀彧收他为学生,替他准备了许多书籍,奈何诸葛均没有太高的天赋,至今还在磕着屈原的诗赋,除了死记硬背,连理解也困难。
没法子,诸葛均也只才六、七岁罢了,需得再过几年,才会有所收获罢?——因此,荀彧送来的书籍,反倒便宜了诸葛亮:足不出户的日子里,诸葛亮也不想浪费时间,天天埋头苦读,挑灯夜战,努力地吃下前辈们书写的各种记载与成果。
期间,诸葛亮还看到李典也兴致勃勃,便不吝啬地指教了他一、二,还时不时地与他进行探讨辩论,这令诸葛均两眼汪汪:因为他接不上话来。
日子匆匆流逝,诸葛亮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之事——
搁在外人眼里,的确如斯。
可惜的是,诸葛亮从暗卫们那里,得知将近新年,各州都消停了……并且,他还得到了主公的回复:让诸葛亮随心所欲地留在邺城,安心地行动,他曹操绝对不会疑心诸葛亮的忠诚!
诸葛亮动容之余,亦感慨主公处理事务之娴熟:兖、徐两州俱是风平浪静,就连他们正在实行的屯田举动,亦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包括邺城的大部分谋士们。
想来他们觉得屯田并不重要罢?——唔~曹操实施屯田,定是粮草不足,没粮没钱,应是不足为患。
兴平二年(公元一九五年)正月,新的一年到来。
一如诸葛均所期待的,二哥诸葛亮真的呆在邺府,与他一起度过了新年。
更让诸葛均惊喜的是,他还收到了来自大哥诸葛瑾与叔父诸葛玄的书信!
可把他乐坏了。
他握着两个书信,在兄长诸葛亮的眼前不停地摇晃,却被诸葛亮打趣地说他又不认字,兴奋甚么。
诸葛均小脸涨红,反驳地说他认得。
为了证明自己,诸葛均果断地拆信,一封又一封信地读起。
诸葛谨和诸葛玄的书信内容几乎如出一辙,都吩咐了诸葛均要认真学习,有甚么不懂的,多向他的老师请教请教,再三地告诫他出门在外,一定要与周围的同伴们友好相处。
同时,诸葛亮也惊奇地发现他们最后都提到了自己——原来,新年之际,兄长诸葛谨和叔父诸葛玄亦也分别写信给他,但却收到来自兖州牧曹操的回信,说是他正在邺城,与诸葛均作伴……
微微地苦笑,诸葛亮看到幼弟诸葛均面带得意地念着诸葛谨和诸葛玄依次对他斥责,骂他胡闹,若有机会,定要注意安全——抚了抚幼弟诸葛均的脑袋,诸葛亮低声地告诫他不要让这信借给别人看去。
尽管诸葛亮明白这不大可能。
但是,诸葛均似懂非懂地点头,保证他一定不会丢了这两封信。
之后,新年也平安地过去,诸葛均又长了一岁,总算略微地懂事:为了不输给兄长,诸葛均逐渐认真地学习,并且减少了他与兄长诸葛亮的见面次数。
而诸葛亮,亦与李典非常适应地生活下来。
这一生活,竟是生活了大半年!
不仅如此,诸葛亮还安安分分,尽一切可能透明化自己:袁公要举办「月旦评」,甚么赛诗、赛曲,比武、比射云云,诸葛亮通通都没参与——就连荀彧、郭嘉、戏忠、程立、沮授、田丰、审配等冀州谋士们轮番地来访,也全都推拒!更有甚者,连袁绍的设宴邀请,他仍不参与,弄得众人面面相觑之余,亦渐渐地忘记了他的存在,以致他与众人都疏远了不少。
此举正合诸葛亮的心意。
惜叹众人无所谓了,倒是袁绍,私下却仍疑诸葛亮,忍不住地认定他在学刘备:昔日刘备走投无路,带着义弟投奔曹操,就在曹操手下老老实实地种田好几年——如今,瞧这诸葛亮,很像刘备当年的做法啊?
眸光一闪,袁绍抿了抿嘴:这一世,刘备已经死了,已经死了,他怎么总要回忆刘备?!
拂了拂手,袁绍觉得诸葛亮闭门看书就闭门看书罢,反正他还年轻,仍没及冠,就放任他两、三年算了……只要他还在邺府就行。
定了定神,袁绍尝试地不再关注诸葛亮,并将注意力全部转到了幽州以及司州……哦~还有江东一带。
幽州公孙瓒依旧像一条鱼刺,梗在袁绍的心间,令袁绍难以安寝;至于司州一带,依旧人去楼空——话说去年年底发生的蝗灾,也引来不少麻烦:不但令司州更加萧条,就连相邻的长安,亦在混乱加剧!
这天,袁绍又收到情报,说是长安那里李傕杀樊稠,又与郭汜在长安城中各自拥兵相攻。
这早已是老掉牙的消息:自从董卓死后,董卓旧部李傕和郭汜就把守了长安,并且彼此看不顺眼对方,隔三差五地互斗,把好好的长安闹得乌烟瘴气。年初的时候,更是可怕:为了争得政治上的主动权,郭汜又阴谋将天子刘协劫持到自己的军营,不料未等郭汜下手,消息已经走漏,李傕抢在前面,派兵再将天子刘协、皇后、宫人及大臣们劫去!
之后,直至现在,李傕和郭汜相互厮杀了数月,死者万数,长安城几乎变成了一片废墟。
至此,各路诸侯……纷纷不大关心。
嗯~大家都不想去关注天子的去路,你没看错。
只是,袁绍不是特别在意,但他的第一军师荀彧却特意在意——收到这条讯息的当晚,荀彧就拜见袁绍,请求他将所有文吏们召集,讨论一下要不要去迎天子的诸多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