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诸葛亮款步地上前,“恭喜主公大胜吕军,亮亦喜不胜喜。”
摸了摸鼻子,曹操很想纠正诸葛亮太能夸大其词:明明只是打赢了吕布本人和他的几名武将们而已。但是,曹操也晓得诸葛亮为甚么要这样说:
严格来讲,吕布武艺无双,且有数名大将们跟随,兼之他们多以骑兵为主,无论哪个诸侯,哪怕是北主袁绍,遇见了吕布和他的骑兵,亦得慎重图之,可见吕布的骑兵有多么厉害。
若拿曹兵们与吕骑们正面对战,曹兵们将会一败涂地。
而诸葛亮之所以说吕军输了,是因为诸葛亮他在替曹兵们打气:你们看,吕军输了,他们也没多厉害。
是以,众曹兵们潜藏的士气亦提升了不少。
微微一笑,曹操握住诸葛亮的双手,不甚感慨道:“今天多亏了他们,老夫才得以侥幸一胜。”
“将军们辛苦。”诸葛亮转向夏侯渊他们,“哎呀~将军们都受伤了——来人,快去请医师!”
于是,诸葛亮和曹操忙不迭地安顿一群受了伤的武将们:先请医师们替他们包扎了伤口,尔后才宣布,稍晚曹操将要举行宴会,好好地庆祝一下,顺便犒赏犒赏在场有功的武将们。
兵将们皆已疏散,又恢复成了往日的情景,诸葛亮径直地返回自己的帐里,发现太史慈和吕蒙正在兴奋地交谈白天的战况,而兄长诸葛谨则神色黯然,似乎心事重重。
诸葛亮还未出声,便见邓当拍了拍诸葛谨的肩膀,低声道:“子瑜兄,你该不会第一次上战场罢?还没缓过劲来?……赶紧地提神,莫要让你的弟弟看见了。”说罢,目光恰好地看见诸葛亮,邓当尴尬地提高了嗓音,笑道:
“哎呀~阿亮回来了。”
邓当的提醒顿时引来诸葛谨等人的目光。
吕蒙刚在佩服太史慈射术高超,一见诸葛亮回来,两眼一亮,嘿声道:“亮弟,俺今天的表现如何?”
诸葛亮道:“好极了。”
吕蒙便撇了撇嘴,无语道:“你又没亲临现场,怎地睁眼说瞎说?”
诸葛亮反问道:“见你如今高兴的样子,焉能不知你表现极好?”
挠了挠头,吕蒙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诸葛亮亦朝太史慈和邓当打个招呼,最后才道:“兄长,弟有一事,想请兄长谈一谈……咱们可以出去说么?”诸葛谨幽幽地抬起头来,想了一下,便答应了弟弟诸葛亮的请求。
诸葛亮和诸葛谨一前一后地离开军帐,徒留吕蒙满头雾水,奇道:“有甚么事情不能当面地说出?”
邓当无语地瞥了一瞥自家小叔子,替他的单纯感觉一阵忧伤。
伸出右手,邓当“啪”地打了一下吕蒙的脑袋,惹得吕蒙“嗷嗷”大叫,气急败坏地询问邓当为何又打他。邓当都想对他翻个白眼了,理都不理他。
帐外,诸葛亮和诸葛谨来到一处偏僻的角落,并且确定周围无人,可以安心地交谈。
诸葛亮拱了拱手,开门见山道:“兄长,发生了甚么事?为何弟见你这样失落?”
诸葛谨叹了一口气,答道:“你是为兄的弟弟,为兄也就不绕圈子了……说来不怕你笑话。事实上,为兄在这次挑战吕将郝萌的过程中,输了。为兄明知胜败乃兵家常事,却仍控制不住地难过。”
“吕将的郝萌最后又如何了?”诸葛亮不失时机地问。
诸葛谨怔了一怔,回道:“他……受了重伤。”
“……重伤?”诸葛亮疑惑地望着诸葛谨:那不是好事么?
诸葛谨苦笑,也不晓得该如何表达自身的想法:事实上,他与郝萌正面地交锋,却是他输得彻底,若不是邓当及时地救援,恐怕他……
而且,郝萌之所以受了重伤,纯粹是意外,是他不小心地被缰绳绊倒,被战马拖走好一段距离,这才拖成了重伤——简单来说,诸葛谨他觉得不是自己亲手打败了郝萌,而是郝萌他自己误伤,这实在令诸葛谨他不大满意!这种近乎于胜之不武的念头萦绕在他的心间,挥之不去,令他没法高兴。
可是,他又不便对自家的弟弟说出这种事来。
不由地,诸葛谨陷入了沉默。
诸葛亮组织着措词,问道:“兄长,你是轻伤,而他是重伤,单看结果,难道不是你赢了吗?”
“这……这……”诸葛谨扶额,没法回应。
诸葛亮板起脸来,肃然道:“兄长,莫非你忘记了一开始咱们就计划让对方的战将们受伤么?过程可以忽略,只要最终达成目的,亦不能算作失败!某种程度上,兄长你表现得非常好呢!弟很羡慕呢!不像弟,只能坐在后方,默默地祈祷兄长你们不要受伤……”
眼神黯然下来,诸葛亮伤感不已。
诸葛亮这一难受,反让诸葛谨束手无策。
摆了摆手,诸葛谨立即抛开了心中不愉快的想法,连忙地安慰诸葛亮,忙道:“弟说甚么呢?自古有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又云「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阿亮你既成军师,又不是武将,又何需奔赴前线,还抢着要与敌将单挑,这如何能行?”
诸葛亮亦道:“兄长说得对。弟观兄长虽然文武双全,但却偏重「文」,乃为儒将也,或许也有「为帅」的资质。兄长为何不领兵布阵,非像那些低阶武将们那般,征战沙场,拼个死活?兄长应该扬长避短,为何反要钻牛角尖呢?”
诸葛谨被弟弟诸葛亮的一席话语给惊住,细细一想,他确定没必要……?露出一张笑脸,诸葛谨宛如茅塞顿开,笑道:“阿亮说得对极,是为兄着相了。”
诸葛亮亦微微一笑,尊敬道:“兄长能这样想,弟很开心。”
往后,兄长诸葛谨往文的方向发展,也可不必亲临战场,免去了伤亡。
诸葛亮和诸葛谨相视一笑。
之后,诸葛亮和诸葛谨返回帐内,与太史慈、邓当和吕蒙他们三人聊了片刻,等来了曹操举办的晚宴。
诸葛亮一行人各自地梳洗打理一番,换上了一套轻便的衣甲——军中再安全安逸,亦得披戴盔铠,以防突发事件!他们跟随一名曹兵们,来到了主帐。
诸葛亮一行人来得刚好。
帐内,曹操刚与众武将们、文吏们坐好,便见诸葛亮一行人来到。拍了拍身边的次坐,曹操道:“军师,坐在这里。”诸葛亮朝众人拱了拱手,面不改色地坐过去,正襟危坐。
而诸葛谨等人,皆被众人视作武将们,被安置在夏侯渊的左右。
夏侯惇满身是伤,被纱布裹了全身,亦顽强地出席,夏侯渊和曹操都拦不住——方才,诸葛亮一行人刚进帐中,便听曹操道:“元让,待你伤好,老夫再为你设宴!如今医师说了,你不许饮酒!”
众所周知,宴会一向不少敬酒之类的环节。
却听夏侯惇道:“惇不饮酒便是——”说罢,夏侯惇举起一杯温茶,示意他要学习曹昂,饮茶好了。
曹操这才放下心来,不再劝退夏侯惇。
又等片刻,直至众人皆都已到齐之后,曹操才拍了拍手,示意一群曹兵们前来倒酒倒茶。
众人手执酒杯或茶杯,齐齐地向曹操敬酒,满杯地饮下,方才开心地吃吃喝喝。
诸葛亮发现这次的宴会相当热闹:几名鼓手们充当乐师,直把战鼓当乐器,敲出阵阵的鼓声,就算鼓手们用力很小,却依旧敲出了沉闷的声音,只是那旋律谈不上优美,反而有一股别样的气势。
一群刀斧兵们上前,他们挥动刀斧,踩着鼓声的旋律,蹦蹦跳跳地,跳出了另类的舞蹈。这种舞蹈没有女子那般轻盈柔美,优雅动人,而是充满了力量,动作统一,亦别有一番看头。
众人一边吃肉,一边畅饮,再欣赏眼前的儿郎跳舞团,居然也有一种稀奇的享受。
不知不觉,酒过三巡,众人也吃个半饱,而那群刀斧兵们,重复地跳完了一支舞后,齐齐地退下。
曹操又挥了挥手,以示鼓手们也可以休息了。
鼓手们便抬走战鼓,低头地离开。
“哈哈哈哈~”讲话之前,曹操大笑几声,“今日吾军赢胜吕布,实是一件大快之事,老夫满意,满意得很啊!看来老夫很快就能夺回兖州了!……”
众人齐声道:“幸不辱命。”
曹操抚须,又道:“先前老夫说过,在座之人,都是有功之臣,老夫定要厚赏你们——来人!”
话音刚落,便见一群曹兵们像是提前练习好了一般,从善如流地进帐,他们人人手捧绫罗绸缎和金银细软,依次地走到众人的身前,包括以边让、荀谌和枣祗这三名文吏们。
曹操起身,宣布道:“此乃一点心意,还请诸位莫要推辞。”
众人不得不推辞,说道:“主公厚待了。——吾等也没作出甚么功劳。”
最后一句话,由荀谌这位文吏说出。
曹操眯眼道:“友若谦虚了。先生虽未亲临战场,却在后方合理地调度!吾军不受粮草之类的琐事困扰,全赖诸位先生们。这点心意,先生就莫要婉拒了。”
荀谌行了行礼,乖乖地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