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荀谌起个开头,众武将们亦不再推辞,相继地表示收下,并让带着这些赏赐的曹兵们,将其送回自己的军帐,稍晚他们回来后,再看个仔细。
曹操抚了抚须,又道:“此次战役,众将表现抢眼,全都提升一阶!还望诸将日后踊跃表现。”
众将拱了拱手,亦道:“多谢主公!”
又一群曹兵们上前,他们手捧新的印章,分别递给曹军众将们,包括韩浩这一副将。
而诸葛谨、太史慈、邓当和吕蒙他们除外。
盯着夏侯渊的印章,吕蒙眼红,直想流口流,眼底划过一丝羡慕,恨不得向曹操讨要。但是,他自知他们这群义士们没有投奔曹操,是以只能得到一些赏赐,而非军职。
收下新的印章,夏侯渊余光瞟向吕蒙的异常,忍住笑意,低声道:“吕义士,可想要这个?”
轻晃了手中印章,夏侯渊有趣地看向吕蒙。
吕蒙咬了咬牙,摇了摇头。
夏侯渊笑了一笑,不再询问其他。
倒是曹操,暗地好几次打量诸葛谨他们,尤其是太史慈和吕蒙:这两位义士们明显具有一员猛将的资质,可惜却不为其所用,实在令曹操惋惜……收回视线,曹操尽量地不再关注诸葛谨等人,朝夏侯惇点了点头。
夏侯惇收到曹操的眼神提示,微笑地推了一推韩浩。
这也是他坚持要来参加宴会的主要原因。
韩浩作为夏侯惇的副将,却在这场单挑敌将中表现抢眼,连续地杀一人伤一人,可谓惊艳了曹操,致使曹操对韩浩赞叹不已,反而少了一份对太史慈和吕蒙的热衷。
也多亏了韩浩替太史慈和吕蒙减少了注意力,否则曹操还指不定要想方设法地挽回太史慈和吕蒙呢!
吕蒙撇了撇嘴,略微地郁闷韩浩抢尽了他们的风头。
诸葛谨却松了一口气:这次意外地参与曹、吕两军的对战,令他不仅开了眼界,还让他知晓自身的不足,以及中原人才济济的印象,委实受益匪浅!
不知怎地,诸葛谨很想返回江东,向挚友公谨抒发他对北方人才的见解。
“末将韩浩,见过主公。”
这一头,韩浩被夏侯惇轻轻一推,大方地出列,朝曹操拱了拱手。
曹操目不转睛地打量韩浩,亲切道:“你可愿单独领一支军队征战沙场?”
言下之意是:不必在夏侯惇手下作副将了,干脆地转正办事罢,替他曹操征战沙场。
韩浩望了一望夏侯惇,见他眼里闪烁鼓励的神色,便欣然地应道:“敢不从命。”
曹操听罢,哈哈大笑,赞道:“老夫得元嗣,犹如得一良将也。”
韩浩低下头来,认认真真地朝曹操和夏侯惇行了行礼,以示感激。
夏侯惇单手地扶起韩浩,龇牙道:“元嗣,这是你应得的,勿需谦让。”
韩浩淡淡一笑,眼底却闪过一丝坚定的神情。
接下来,曹操又与众人开怀畅饮,直至荀谌和枣祗都看不下去,委婉地劝道:“主公,夜已深了,还请早点休息罢。”——话说军中不可饮酒,不可喝醉,估计你们全都忘记了罢?
却见诸葛亮道:“两位先生还请放心,左右这几日无战事,就让主公好好地放松一下罢。”
荀谌和枣祗面面相觑:按照他俩的思路,他们认定明日或过几日,吕布还会再度地来袭!
怎地,听这军师的看法,似乎吕军……不会来了?
这这这……这可能么?
——当然可能!
荀谌和枣祗提心吊胆,终是劝了再劝,把曹操等人劝去歇息了。
尔后,宴会散去,荀谌和枣祗亦不安地浅眠。
然后……
没有然后了。
一如诸葛亮所言,吕军真的没有攻来。
不仅如此,接下来几天,吕军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这不但令众曹将们大吃一惊,连荀谌和枣祗都忍不住地想去询问诸葛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当荀谌和枣祗相继地被曹操授意,去找诸葛亮的时候,他们看见边让也被惊动了,正缠着诸葛亮问个不停——
“军师,你老说告诉老夫,吕军何时会攻来?他们为甚么不攻来了?你可知就因他们不攻任城,以至于老夫这两天整理帐本,那是整得头发都要掉光了!你瞧一瞧,你瞧一瞧老夫的头发,不但白了许多,还掉了不少,你说怎么办?”
诸葛亮被边让拦住,一时没法脱身,扶额道:“亮不是给先生说过了么?如今吕军的部将们伤的伤,死的死,正值需要休养的时候,哪会再来进攻任城呢?先生且让一让,亮还有事……”
“等一等!”边让抓住诸葛亮的衣角,浑身不觉他此刻像一个无礼取闹的孩童,“你再说一说,为甚么吕军不来攻任城?老夫上次还听说,温侯亲口地说他明日再战……这都几天了,莫非他说话不算话?”
“很明显,那句话……”
“——那句话明显是敷衍。”
诸葛亮的回答被荀谌给打断。就见荀谌和枣祗一前一后地走来,荀谌道:“文礼啊文礼,你不会把他的话当真了不成?——就算当真了,他隔日不来,不就证明了他在放狠话么?”
“放……放狠话?”边让瞠目结舌。
枣祗低声地道:“文礼,这很正常罢?听说他的部将都重伤濒死,他替他的部将们医治还来不及呢?哪有闲心再战任城?他窝在定陶不好么?难道你非要吕军和曹军再起战事?”
“……当然不是!”边让涨红了脸,“事实上,粮草帐本……”
粮草帐本的数目多得他们几人忙不过来。边让又隐约地听过军师算数不错,便想向他请教一下,如何才能更快更好地算出帐目。
诸葛亮挑了挑眉,立即明白了边让的想法。
轻声一笑,诸葛亮道:“这有何难?”
所索,就趁这段日子两军休战,诸葛亮他教一教边让等文吏们如何更有效地处理好粮钱帐本罢。
兖州定陶,吕军主帐。
大步地走来走去,吕布的脸色黑如锅底,浑身散发怒气,吓得众吕兵们不敢抬头。
“主公。”高顺面带忧虑,“请您息怒。有关攻打任城一事,还请您能缓一缓……”
“还缓?”吕布横眉瞪眼,“这都几天了?——本侯失信,没攻任城,这让旁人知道了,岂不笑话本侯说话不算数?!”
高顺嗫嚅了嘴唇,很想质问他:难道攻击任城未果,就没人笑话他了么?……如今,吕军虽没损伤多少兵卒,但其将领们,却死的死,残的残,主公不考虑给将领们养伤也就罢,居然还想攻打任城?
深呼一口气,高顺委实不知该说甚么才好。
“怎么不说话了?”吕布猛地转身,瞪向高顺。
高顺心知自家主公正在气头上,非得发泄脾气不可,便耐心地承受自家主公的怒火,无奈道:“如若有人笑话主公,不必主公您亲自地下令,顺一定会逮捕那人,捉来主公面前,让主公一解烦闷之气。”
“你倒是挺了解本侯。”吕布小声地嘀咕,又扬声地问,“宋宪他们怎么样了?”
吕布总算关心起了他的武将们。
高顺摇了摇头,沉重道:“情况危险。”
“甚么?!”不听还好,一听大惊,吕布两眼都瞪圆了,“医师们是干甚么吃的?!连个人都救不回来?!你告诉他们,假如救不好宋宪等人,他们也不必活着了,索性一起去死罢!”
高顺默默地领命,但他是否真的执行吕布所令,那就不得而知了。
沉默片刻,吕布气消了一些,又道:“曹性……和成廉……?”
心下一痛,吕布一想起曹性和成廉这两名跟随了他多年的大将死于沙战,就气愤不已,恨不能替他们报仇——“可将他们安葬好了?”
高顺忙道:“主公宽心,他们虽身死异乡,但顺已在定陶城周边找了一片好地方,权当聊以慰藉罢。”
吕布道:“明日本侯想去替他们祭拜一下……他俩效忠本侯数年,却都没成家——唉!”
吕布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起来,他们这群并州大将们,颇有一种亡命之徒的感觉,似乎经常漂泊在外,甚少返回老家……“这几日,就让众将们好生休养罢!告诉他们,近期无战事。”
吕布兴致缺缺。
高顺喜不胜喜,却沉声道:“诺。”
转身地离开,高顺只想早点告诉他的同僚们,安心养伤,勿需担心其他。
本来,就算吕布还想开战,恐怕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只是……
刚一踏出主帐,高顺更听到一个男声小声地唤道:“高将军,高将军——”
高顺左右张望,便见远处的某个角落里露出一张脸庞,并朝他挥了挥手。
然后,那人迅速地躲到树后,似想等待他的前来。
来人竟是李儒。
李儒,字文优?
皱了皱眉,高顺诧异非常:他虽见过李儒几回,但却从未想到李儒会混进吕军……说来李儒不是长安那边的谋士么?一向跟在李傕的身边,又与郭汜的交情匪浅——
这会子,他该在长安才对啊?怎地……
他是何时潜来吕军的?
抿了抿嘴,高顺轻步地上前,与李儒打个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