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可滢脸上一僵,眼底顿时涌出恨意,快速扭过头去,随即恢复。
她提起绣帕,泪如雨下道:“母亲,我并非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忧辉生的身子,母亲,千万不好误解我。”
孟老夫人见她满脸柔弱,哭哭啼啼的模样,淡淡道:“别哭吵了,这堂还没拜呢,现在叫母亲还早了呢,待辉生醒了,我们再来提一提这婚事还作不作数。”
骆可滢忽地打住眼泪,茫然抬头,声音提高:“母亲,怎么可,你让我今后如何做人,”又转过脸去看孟郡公,眼眶内还微淌着泪水,十分的柔弱可怜。
孟郡公挥了挥衣袖,轻声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辉生还昏迷着不醒,再说了,无论如何,可滢既然进了门,便是我们孟家的人,先头出了这样的事,如今再说取消婚事,你让外头的人怎么笑话我们家,我孟郡公府真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孟老夫人不满地瞪了骆可滢,略讪讪的合上了嘴。
骆可滢面上苦涩地,咬了咬下唇瓣,满脑子只有一个声音,自己今后该如何是好。
太医写完了方子,递给孟郡公,道:“其实还有一人能治此症,只是……”
孟郡公眼睛一亮,忙问道:“太医说的当真,这人是谁,我即刻便去请。”
太医叹了叹气,“能研究出治疗疫症之法的姚家父女,老夫这毕生所学,怕是都顶不上他们二人的皮毛啊。”
孟郡公心里思忖着,问道:“就是王君钟情的姚八姑娘,并决意定下册封为后。”
太医微点了点首,“可不就是那位,我曾听姚姑娘说过这开颅之术,能治疗此病,只是此法古往今来,闻所未闻呐。”
孟郡公诧异不已,绷紧了脸,提声道:“开颅,这不是胡闹吗?”
孟老夫人取了药方子,忙命人下去煎药,嘴里怪道:“新婚之夜,竟然闹成这样,你这个新妇可真叫人满意。”
骆可滢红妆早已哭花,怔怔地看着榻上的孟辉生,忽地孟辉生手指微微动了一动,睫毛轻颤,半撑开着眼睛道:“母亲,别怪可滢。”
骆可滢微愣了愣,见孟辉生艰难着身子欲起身,忙递手扶起他,喜极而泣。
孟老夫人看见自家儿子醒了,忙温声道:“怎么样,身上可有哪里不舒服。”
孟辉生捏了捏额角,眼瞳一睁,回忆起自己晕倒时见到玉佩,握住孟老夫人的手,语气激动紧张,“母亲,那玉佩呢,那位女子是谁,她是谁。”
孟老夫人提眼看了看一旁已经接近木讷的骆可滢,慢条斯理道:“那是姜家姑娘,原来是与你有婚事,你出征前怕自己回不来,耽误了她,自己提出取消婚事,后来你回来了,什么都忘了,又一心想娶骆姑娘。”
她微叹息,“你如今既然已经娶了可滢,往后便不要想了。”
她也派人上骆家打听过,骆家对孟家退亲一事颇有怨言,又听说姜家姑娘随父亲一起出海经商了,怕是没个一年半载的不会回来了。
孟辉生垂目,心潮起伏暗涌着,又扭头瞥见满脸泪痕,眼中微泛着水光的骆可滢,心中不由一抽,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骆可滢心中苦涩万分,原是她一生最美好的时刻,却闹成这般,夫君一醒来,心中记挂的竟是别的女子,婆母也不给自己好脸面看。
眼中恨意不断攀升起,秦栗她为何要这样跟自己过不去,若不是朝廷把父亲驱放蜀地,他怎么会身子骨挨不过去,就这样去了。
她来了拢西城才知,那位姜姑娘家中也是经商,富可敌国,更甚过她家,凭什么她便可以这般的潇洒,而她如今出了孟辉生,什么都没有了,她绝不允许孟辉生再离开她。
她咬紧了牙关,手里的红喜帕越捏越紧。
孟辉生见她脸色不对,关切道:“可滢,你怎么了。”
骆可滢微微收回了神,手中的帕一略舒了舒,她低头作抹泪状,小指尖轻颤,小声道:“我没事,只是想我父亲了,我今日大婚,若我父亲得知我嫁给你,他一定会很开心的,只可惜……”
她停了停,继续引手抹泪,涩声道:“只可惜是我没有福气。”
孟辉生闻声,心中万分不安,伸去手去紧握她的,对着孟老夫人道:“母亲,既我娶了可滢,我也希望你们两处和睦。”
孟老夫人原先含笑的脸僵着,火气涌上头,“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我哪敢为难她。”
说罢,拂了拂帕子,起身往外走。
待孟老夫人走后,骆可滢一把扑进孟辉生的怀中,低声抽泣,“我不知道会这样,一诺,你答应我的还作数吗?”
孟辉生轻轻揉了揉她脑袋,“你放心,我不会叫人欺负你。”
窗外,月色深沉,万籁俱寂。
骆可滢躺在孟辉生怀中,一整晚不安的心轻放下,嘴角略扬起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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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栗悄咪咪摸回了宫,刚开了房门一角,叫道:“可儿,快替我拿些吃的,快饿死我了。”
屋内桐油灯微弱,秦栗刚抬头就瞧见司徒渊正悠闲坐在自己的殿内,她顿时被吓了一大跳,捂着自己的胸口,怪道:“祖父,您半夜跑我屋里来干什么,吓死我了。”
又对着在一边奉茶的落可儿道:“可儿,你也不提醒着我点。”
司徒渊曲手敲了敲案边,提声道:“整日胡闹惯了,方才你大哥就收到弹劾你的奏折,你竟敢搅了孟郡公府的喜事,现在满场的宾客都在外传你钟情于孟家公子而不得,真是笑话。”
秦栗咋舌,这才多久的功夫,这八卦传的是神速吗?
她咬牙骂道:“这些人胡说八道的本事也太厉害了。”
司徒渊摆了摆头,“那你给我解释怎么一回事,若不是我知道你和乐准的事,我还真要信了。”
秦栗连连摇头,手也摆动着道:“绝对没有的事
,我对孟辉生一点意思都没有。”
她磨蹭了半天,才一口气道:“我就是替姜昕诺去的,祖父可千万别听那些胡言乱语的。”
司徒渊见她一脸着急,笑着道:“这我知道。”
秦栗微舒了一气,后知后觉道:“祖父知道,还来找我兴师问罪。”
司徒渊提着茶盏,微润了润喉道:“我可不止是来同你说这个的。”
秦栗摸不着头脑道:“我近来也没胡乱闯什么祸事。”
司徒渊面色肃穆,叹了口气道:“你先前是不是去过简县。”
秦栗见他面上有事的模样,忙一手抵着桌子坐下,一脸懵然道:“是啊,怎么了。”
司徒渊目光一滞,斟酌道:“有件事,困扰了我多年,兴许你能办到。”
司徒渊正色道:“传闻千百年前,简县中有一位医女救扶天下,与她的丈夫留下了一笔稀世之宝在简县,可至今无都能寻出那宝藏在何处,我原先对这些传说,是决计不信的。”
司徒渊略微一顿,续道:“直到当年,你父亲来拢西,下简县寻宝,我才开始慢慢确信,民间传唱道的苏娘娘并非是空穴来风。”
秦栗微偏着头,半眯着眼,略一思量道:“我带兵出征确实无意被带到简村,后来随着可儿去了简县,也确实略有耳闻,苏祖娘娘是我们神岛的祖辈,若我父亲当年真的为此而来,那必定不会有假的,我也命人去过简县一趟,可就是找不出半点踪迹。”
在一旁看茶的落可儿手微颤抖,也是满脸的讶然,她低声道:“那是我儿时听村里头的婶婶说的,那位婶婶是负责打点县内苏娘娘的庙宇,她尤记得她每回说起,都一板一眼的语气,跟说真的似的,可到头来大家也只当个笑话听罢了。”
秦栗闻言,拍了拍桌子,“若是真的,那可不得了。”
秦栗眼中已经泛起了银子的图案,一想到神医岛中,那琳琅满目的财宝,她一边想着,一边痴痴地笑着。
司徒渊的心却沉了沉,轻道:“想找到,并非那般容易。”
秦栗抬眸,忽然觉得实施起来的复杂性,她问道:“简县说大也不大,为何会一直找不出。”
司徒渊咳嗽了两声,对着落可儿道:“你先下去,准备些吃食来,公主饿了。”
落可儿忙屈膝行礼后退下。
司徒渊起身,从秦栗一旁的花几案上取下一个水玉白瓷花瓶,“你瞧瞧这个。”
秦栗满腹不解,提着白瓷花瓶四处环视,“这有什么特别的。”
司徒渊从桌子上取了茶盏,望花瓶瓶身浇了下来,茶汤顺着瓶身滴落地面。
秦栗瞪大秀眼,讶然不已,她指着瓶身,吞吞吐吐道:“这……”
“这是什么黑科技啊!智能的吗?”
她端着花瓶,好奇地看着瓶身慢慢浮现出的纹路,手指不由攀上,轻轻的触摸,半晌道:“这个居然不掉色。”
司徒渊面色一肃,板着脸道:“这是你父亲当年留下来的,我瞧着许跟那宝藏有关系,便留下来了。”
秦栗目不转睛地瞧着,忽然觉得十分的眼熟,她一指瓶身,激动朝司徒渊喊道:“祖父,。这个地方我认识,我还去过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