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辉生眸光意味不明,眉眼闪动了下,方起身拱了拱手,恭敬道:“打扰公主了。”
骆可滢也福了福身子,笑意盈盈道:“等过些时日,我在备上一份厚礼来祝贺公主大喜,”一只手熟稔地攀附上孟辉生的臂弯中去。
秦栗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孟夫人客气了,过些时候我怕是忙得很,没空亲自招待你了。”
骆可滢脸上一僵,默然未答,只是面上得体的笑容依旧。
两人转身,刚踏出没几步路,骆可滢便一手捂了捂嘴巴,略有呕吐之意。
孟辉生眼中疲态金显,仍关切问道:“怎么了,身子又不爽利了。”
骆可滢掩住的嘴角微翘了翘,她故作羞然道 :“许是方才吃多了酸枣糕,胃一时间不舒,我近来总爱喜酸甜的东西。”
两人的话语不大不小,却让秦丽和骆可滢听得真切,秦栗心中犯了一阵的恶寒,眼眸一眯,特意重音道:“既然孟夫人身子不舒服,那还是赶紧回郡公府,请郎中好好地看一看是什么毛病,”语气尖锐难听。
孟辉生唇上一抿,下颌紧绷,扶着骆可滢出了殿中。
待他们一走,秦栗马上跳了起来,骂声道:“这算什么,跑到我这里来秀恩爱了,那位孟夫人看上去真的是小意温柔得很,实则是个活脱脱的绿茶婊。”
姜昕诺正端着的茶盏再也握不紧,霍然摔到了地上,茶汤溅湿了她的衣摆。
她心中跟扎了刺似的,痛意蔓延全身,瞳孔中泛着水光,脸庞没一会便被打湿了。
秦栗侧头看见她泪眼婆娑,眼底悲凉万分,忙坐了下去,拉了拉她的手,“昕诺, 还是很难受。”
姜昕诺引手替自己把泪痕抹掉,牵强地笑着,“不难受,我就是高兴,高兴自己彻底死了心。”
秦栗一脸的不信,“真的吗?”
姜昕诺眼底的感情一点点的褪去,她道:“他不是我的孟大哥,我的孟大哥已经死了,所以我释怀了。”
-------------------------------------
几日后,拢西长公主与都域神渊将军在拢西宫中简单办了喜宴,虽说是简单操办,但宫里内外一片喜庆,四处张灯结彩。
秦栗那日一大早便被落可儿给摇醒了,坐在琉璃镜前打扮了整整二个时辰,她的殿中可以用兵荒马乱来形容了,姚小八清仙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地摆弄着自己裙摆上的绣纹,“阿栗,要是今后随着乐准去了拢西,那我怎么办啊。”
姚小八眉头深皱,面容隐有郁色,“你要是不在了,谁陪我玩闹,胡作非为。”
秦栗与姚小八自幼便一起长大,一起闯祸、一起挨罚、一起偷溜出岛,几乎形影不离。
秦栗抬眸瞧了她一眼,遥笑道:“你这是怎么了,是我大哥对你不好啊。”
姚小八摆了摆首,后又点了点头,支支吾吾道:“没有,只是我听宫人们说他迟迟未选秀,大臣们都上书劝谏。”
秦栗脸色略收敛了下来,斜眼看了伺候姚小八的春夏一眼,怒声道:“你都是上哪听的,岂有此理,什么人净没事敢到你这里乱嚼舌根。”
春夏闻言,忙不迭跪下,慢语道:“奴婢知错,是沈尚书家的小姐,近日总到中宫来看望皇后娘娘,不然便是去泰和殿面见太后,所以宫人们才起了议论之心,无意中叫皇后娘娘听见了。”
姚小八帮递手去把她扶了起来,秦栗摆了摆手,春夏才从地上而起,引着衣袖微拭泪,秦栗冷淡道:“今后什么尚书小姐,没事少让她接近你们主子,”那位尚书家小姐心里打的如意算盘,怕是路人皆知,可沈尚书毕竟是朝中要臣,也不好过去苛责,秦栗抬眸看着姚小八的笑颜,忽然有些悔意,这宫里毕竟不比岛里自在,姚小八若是以后厌倦了,那司徒晟该怎么办。
姚小八见她面色深沉了不少,忙笑道:“你今日大喜,快被想那些糟心事了,免得一会乐准看了你愁容,气得要来打我。”
秦栗扬笑道:“那我大哥还不得打回去。”
姚小八一听,耳根子又是滚烫的一抹红。
宫女跨过门边进来,笑道:“主子们,姜姑娘来了,在前厅坐着呢。”
席上大多皆是贵女,姜昕诺是商户之女,自然不受贵家小姐的优待,姚小八忙起身道:“你在这忙着,我去前厅瞧瞧。”
秦栗颔首点了点首。
又过了盏茶时分,秦栗身穿火红绣花的喜服,转侧间微露出领口处如雪的肌肤,面颊微红,秦栗歪着头道:“可儿,差不多了。”
落可儿手里仍提着发钗,在琢磨哪一个更衬喜服,轻道:“这可马虎不得,姑娘暂且忍耐些。”
秦栗捂了捂腹部,扯出了一个童稚般的笑颜道:“可儿,我饿了,你快去叫小厨房给我备些吃的,我要吃桂花糖蒸栗粉糕。”
她转了转眼珠子,笑道:“还有,冬瓜水晶虾饺。”
落可儿摆了摆首,道:“姑娘不能吃太多的,”转头对一旁正递过定手银的宫娥道:“去厨房拿一碗金丝燕窝粥来。”
秦栗撇了撇嘴道:“还不能吃,太累了。”
待时辰到了,秦栗被宫中嬷嬷领着,一路行完了拜堂的礼仪,被领着入了新房。
她低垂目光,只能看见地面和自己的鞋面,待听见房中的宫女都退下后,她伸了伸手,把盖着的红盖头取下,身子刚放松下来,手习惯性去撑着床榻,“啊!”好似被什么东西咯了下,她翻开被子,是一堆的红枣花生之类的,随手抓了一把,送进嘴里小口小口吃着。
落可儿从屋内进来,讶然道:“姑娘,你怎么自己掀了盖头呢,这是等着让乐将军掀的。”
秦栗闻言一笑,牵了牵唇角道:“我同他怎么熟了,我什么样子他没见过,快叫人去给我端盆水来,我把脸洗了。”
她扭了扭身子,厚重的喜服快将她压得透不过气了,她闷闷道:“也把这身衣裳换了,勒得我难受,快去啊。”
落可儿为难道:“姑娘,这样不礼数,等会乐将军来了。”
秦栗“扑哧”一笑,昏黄色的烛火照映出她的桃脸凝红,“他来了便来,你看我何时守过礼,再说了,这里是拢西皇宫,我是这宫中的长公主,他如今得听我的,我叫他往东,他试试往西看看,”她一手叉腰,下巴抬高了几分,十分的趾高气昂。
话才落地,鸣珂引手开了门,秦栗方才还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样,在见到鸣珂后,声音愈发地小,脸颊也难以控制地红通。一副娇羞的模样,仿佛刚刚那个牙尖嘴利的小姑娘不是她似的。
鸣珂一身喜袍,风神俊朗,高大的身躯就斜靠在门边,眼神全落在她身上,盯着她看了半晌。
秦栗觉得不对劲,忙伸手摸了摸脸庞,声音略带几丝紧张道:“我脸上怎么了,妆花了。”
鸣珂默不作声,只是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盯着秦栗看,秦栗被他瞅得实在别扭,她提声道:“你不用去接待宾客吗?”
鸣珂笑道:“我只用接待你一人就可以了。”他挥了挥手,示意落可儿退下,落可儿莞尔一笑,推开门出去。
秦栗在后头叫唤着,“可儿,你走什么呀,给我端水来洗脸,”她摸了摸脸颊上,里三层外三层的粉,十分的不舒服,喃喃道:“得赶紧卸了。”
鸣珂直接拉着她坐到了梳妆台上,又出去吩咐了一声,才有宫娥端着热水进屋。
他手里攥着棉巾想替秦栗洗脸,秦栗面上一片茫然道:“你会吗?”
他捻手一遍又一遍地替她擦拭着,力道不清不重,被棉巾盖住脸庞下的秦栗,她有些不自在,可是透过棉巾看见鸣珂崩着一张脸,十分的专注,讪讪笑出了声。
鸣珂一愣,轻轻地触了触秦栗的肩道:“笑什么,”继而去水盆里再次拧了拧棉巾。
温热的棉巾擦洗完脸庞,秦栗觉得舒服了不好,笑道:“我忽然想起从前你被我救了,我也这样帮你擦过脸。”
当时她以为自己捡了位糙汉子,结果才擦完脸,就变成了英俊的少年郎。
鸣珂也隐有笑意,仿佛忆起从前的趣事,提手敲了敲她的额间,“幸好被你救了,现在你是我的了。”
秦栗闻言,面红耳赤,辩驳道:“错了, 你才是我的,你忘了,在岛中你如何答应我的。”
鸣珂朗笑着,眉眼微上挑,由着她叽里咕噜说着,她此时卸了妆,白皙如玉的脸庞,唇若红莲,灵动地一张一合,让人生出窥探之心,
他微低下头,把身子挨近了,轻轻唇含上了她的耳垂,秦栗耳朵里嗡嗡作响,耳边又酥又麻,脑子里霍然浮现出先前嬷嬷看她瞧过的避火图,心里慌乱无比,语气微弱:“等……等下。”
她一出口,才发现自己此时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成调子,清了清嗓子道:“我怕痒,你先别动我,我们可以先聊聊天,”话落,自己缩了缩耳朵,离鸣珂退了三步远。
虽然自己是新世纪而来的女性,开放民主,可是从未经历过这种人事,心里还是紧张得不行。
鸣珂喉结上下滚动,橘红色的灯火打在鸣珂脸庞上,他此时眼角微微起了红,往日一双幽黑的眸子此时春潮异动,这赤裸的目光看得秦栗心口一跳。
他缓道:“有什么好聊的,先把正事办了,”又含笑道:“怕痒/没关系,你不怕/痛就成。”
他心下暗想,两人都是习武的,身子经常有效的锻炼,体力/应当的都是极好的。
秦栗一听,整个小心肝都快怦跳了出来,大约是第一次见他这副样子,她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下口水,“你……轻/浮……”
鸣珂大步走过来,秦栗就慢慢地后退,还走步出两步,就被他撑在了梳妆台上,鸣珂单手把她 抱上了梳妆台上,秦栗“啊”了一身。
鸣珂笑着,低沉磁性的声音道:“娘子,我们成婚了,我那不叫……叫体贴。”
他又一下没一下地在她耳边呼气,还不时轻道:“好不好,”这些软气,呼得秦栗觉得心痒/难耐,立刻涨/红了脸。
“好不好,”仍是那句话,带着诱惑的嗓音轻道出。
他趁着她失神间,温软的东西立刻攀上她的,她长长的睫毛一颤颤地轻舞着,她可以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掌稳住了自己的/后颈,良辰美景下,秦栗两只细长的手臂/缓缓抬上。
窗外,夜色一片妖/娆,而室内春/意弥漫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