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栗抵了抵额间,抬眸看了眼青秀,“这点的是什么香。”
青秀答道:“只是些普通的檀香。”
秦栗又瞧了瞧她,她眼中的不自然更剧,她拿着茶盏,提步走近了香炉,将茶汤全泼到香上,继而给了青秀一眼,“我不喜香味,府里不许用香。”
落可儿提着裙角匆匆而来,“姑娘,我听小厮说乐侯夫人来了,姑娘没事吧。”
她随秦栗入了将军府,自然多少也做了一些功课,这乐侯夫人占着乐将军名义上的继母,几次三番的找将军府麻烦,乐将军碍于名面上,动不了她,只得忍让。
秦栗笑着,眉眼生动,道:“没事,她叫我打发走了,你放心我吃不了亏,倒是你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去哪了。”
落可儿一听,头上又传来一阵疼痛,扶着秦栗道:“方才去厨房看水烧得好了没,想为姑娘添水,没想到一时困意上来,竟然在厨房睡着了,我想来也是奇怪。”
秦栗颇有意味,拍了拍她的手背,两人并肩走了一路,青秀在后头亦步亦趋跟着,秦栗转头看了她一眼道:“去厨房帮我做一碗银耳羹来。”
青秀屈膝福了福,退了下去。
秦栗低声在落可儿耳边道:“这个丫鬟有些问题,放才乐侯夫人来的时候,她眼中多有闪躲,你以后小心点,别入了她的道。”
落可儿闻声,脸上一讶然,“将军府,难道也有耳目。”
秦栗收回了目光,只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跟着我总是步步惊心的,我看着蒙强待你真好,你若愿意,我备一份厚厚的嫁妆,让你们两个回拢西做点小生意,平淡一生,也是极好的。”
落可儿羞了羞脸蛋,忙摇了摇头,“姑娘不要再说这些了,可儿就想跟着姑娘。”
秦栗眉眼含笑,“你总会有愿意的一天。”
她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一事,又停了下来,问道:“苏州呢。”
落可儿思了思道:“陈领卫说是自己不便呆在将军府,自己在上京城寻了个客栈歇下了。”
秦栗叹了一息,摇头道:“他手臂上的伤还未痊愈,我记得我来之前带了不少小八配的外伤膏,你一同带上,我们去瞧瞧他。”
两人缓步在拢西街头上,天气晴朗,阳光和煦。
落可儿笑道:“这拢西城可真是繁华。”
秦栗指了指街角处的一个巷子,她扬笑道:“从前我还在那条巷子里开过店呢,现在想来真是好笑。”
两人并肩进了一间客栈,小二上来热情招呼着,秦栗只道:“不必,我们找人,”便直接拾阶而上。
一道目光在远处注视一直着两人的方向,久久未去。
此时,陈苏州正倒在床榻上,唇上瓷白,额间满是冷汗。
落可儿走在前头,上前叩了叩门,轻道:“陈领卫,是我和姑娘。”
苏州身上发烫,他实在半点力气都没有,恍惚之间听见外头的响动,艰难半撑着身子起床开门。
他脚步一晃一晃的,刚走出两步,手扶着一旁的桌子,由于重心不稳,身子直直坠落在地,随带扬起了桌上的青瓷茶杯,发出了“呯”的响动。
秦栗一听,眸光微微变了变,直接一脚踹开了房门,她忙奔上前来,扶起陈苏州,刚刚触到他的身子,热得发烫,她嘴里着急道:“他发了高烧,这样下去要烧傻的。”
小二在前头听见楼上的震动,也跑了上来,看见客栈的门被踢坏,房间的茶壶碎了一地,他摊手心痛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呐,好端端的又踢门,还砸东西,让我怎么做生意。”
秦栗被念叨得头疼,递给落可儿一个眼神,落可儿从腰包中掏出一个银锭子递了过去。
小二立刻闭了嘴,笑吟吟道:“客官,还需要什么吗?”
秦栗紧蹙了蹙眉,道:“要一碗酒,还有马上请大夫。”
她朝落可儿招手:“可儿,过来帮忙。”
落可儿忙上前搭了把手,把他放到床榻上后,秦栗道:“可儿,你一会帮他用酒擦擦身子。”
郎中写完药方子后道:“体寒,是否曾经服过致寒之物。”
秦栗无奈,道:“他掉进谭水中过。”
天色渐渐昏暗,一片寂静无声。
秦栗一手支着脸颊,打着瞌睡,整个身子几乎快贴到了桌面。
陈苏州辗转醒来,一睁开眼便看见她纤细的身影,橘黄色的烛火映衬在她身上,给她的脸庞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芒,睡容恬静,让人移不开眼,影子拉长低垂落在地面上。
她身子动了动,支着脸庞的手不稳,脸庞往前倾斜着将落未落,陈苏州几乎立刻下床,用手小心翼翼扶住她的秀脸,轻轻放置在桌面上,他忽地内心有一个冲动,攀附她唇上的那道柔软。
落可儿端着药碗门,“姑娘,药好了。”
陈苏州眸色深沉,提起指腹轻放在唇间,作了个噤声的动作。
落可儿低头看见正睡得香甜的秦栗,轻手轻脚地走近。
秦栗似乎感觉到挑眉道动静,半睁开了眼,迷糊道:“苏州,你醒了,赶紧把药喝了吧。”
陈苏州点了点受,接过落可儿递过来的药碗,一饮而尽。
秦栗提手去捂住他额间,嘀咕道:“烧退了,你年轻力壮的,恢复起来就是快。”
落可儿清了清声,“姑娘,天色夜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将军回来了,看不见姑娘会忧心的。”
秦栗望了望夜色,轻道:“是该回去了,苏州,你当真不和我会将军府吗?”
陈苏州看着她愣了一愣,眼中一片涩然,启唇道:“臣不便留在将军府。”
秦栗也不勉强他,抬头笑着看他,拍了拍他的肩头,“那若你有什么事,直接到府中找我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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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渊将军府。
鸣珂忙完军事,马不停蹄地回了府,一打开房门,却是空空无人。
他眼眸沉了几分,怒道:“夫人呢。”
青秀娇媚的身子略欠了欠身,身上撒上了花汁的芬芳,柔声道:“夫人今天一醒来,就着急出了门,我偶然间听可儿姐姐说夫人着急去看陈领卫了。”
鸣珂抬眸看了她一眼,寡淡道:“你是谁。”
青秀嘴角满满溢了笑,身子柔弱无骨般跌到了地上,“奴是新来的伺候夫人的婢女,将军忘记了,奴是家世凄凉,在街头卖身葬父是二姑娘买了奴婢,二姑娘出嫁后,便把奴留在府里了。”
鸣珂淡淡道:“出去吧,叫人出去把夫人找回来。”
他思了思,把方才的披风拿起来重新披上,“命人牵马来,我自己去。”
青秀忙起身道:“将军,夜色晚了,命人出去找。”
鸣珂未理她,仍提步往前走,青秀亦步亦趋地跟在鸣珂身后,忽然加快了步子,朝他身上一撞。
秦栗正带笑意和落可儿一踏进院中,便瞧见青秀搭在鸣珂身上。
鸣珂拧了拧眉,后退了两步,青秀霍然摔在了地上。
秦栗缓步走近,淡淡垂眸了她一眼,“快起来吧。”
青秀狼狈地起了身,特地解释道:“夫人,奴不是有意的。”
秦栗勾了勾唇角,眸如深潭,“你自然不是有意往将军身上撞的。”
青秀眨巴自己的秀眼,可怜巴巴的模样一会看着鸣珂,一会看着秦栗。
秦栗抿了抿唇,“虽然你不是有意的,但是你撞了将军,自然该罚,从今天起你不必到我房中伺候了,你去厨房帮厨,那里比较适合你。”
青秀闻言,脸色迅速一僵,偏头看了看鸣珂,鸣珂目光冷淡,平静如水潭道:“夫人叫你做什么,便是什么,还不退下。”
青秀亮亮的眼眸一下子湿漉漉了起来,起身踏着软绵的步子退了出去。
秦栗朝他吐了吐舌头,打趣道:“就这个演技,戏班子不请她去唱戏怪可惜的。”
鸣珂直勾勾望着她的小脸蛋,语气佯装微恼,“上哪去了。”
秦栗扬笑道:“刚刚小姑娘不都跟你告状了吗?”
鸣珂眸光一闪,一把将秦栗抱起,提声对落可儿道:“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她吓了一跳,又道:“我又不是没长脚,你干嘛老喜欢抱着我。”
鸣珂未答她,只是将她抱回了屋内,轻放到了床上。
秦栗还未坐定,他的吻/似暴雨般狂泻而下,秦栗不由一惊,双手揪住了他的衣服,揪出了几道很深的褶皱。
他的吻跟平日里绵长温柔几乎大相径庭,带着霸道。
两人的唇齿间交缠,唇上已经带着/撕扯般的痛楚,秦栗难受地“唔”了两声。
她忙引手去推开鸣珂的身子,他胸膛/硬邦邦的,怎么推也推不开。
他忽然松开了她的唇,解开身上的腰带,捆住了秦栗的手。
秦栗亮透的水眸忽然撑得大大的,她气恼道:“你干嘛,你变态啊!”
鸣珂捆着她,却没有再做别的事情,他坐在床榻边的一角,眼瞳深沉得像染上了一层浓厚的墨色。
他冷道:“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
秦栗心里忽地心虚了起来,她咬了咬下唇,“这不是事发突然,我没办法吗?我不跳下去,怎么活下来,我这不好好的吗?”
鸣珂的心微揪痛,在得知她下落不明的时候,他的恐惧,在看见湍急的河流时,他的心急如焚,所有的情绪都爆发出来。
他的吻再次袭了上去,任凭他/翻云,秦栗压根无力反抗。
过了良久,两人折腾到了半夜,鸣珂腻在她的发间,灼热的气息不断地扑在秦栗脖子处,那一向是她的敏感点。
她呼吸顿时一滞,往/深处缩了缩。
鸣珂一手揽住了她,轻道:“阿栗,你下次若再骗我,让我难受、害怕、心急,我定要你向今天般加倍百倍偿还我。”
秦栗闻言,身躯一振,心口跳动得厉害,转头后去看他,他眼中的情愫一点都不掩饰,秦栗知道他这次是真的害怕极了。
她提手去拍了拍他的背部,温声道:“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但是当时那样的情况,是我能选择的最佳方式,我知道你担心我,那些都过了,我哪里都不去,就在你身边。”
鸣珂忽然引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肚子,秦栗“啊”了一声道:“我都身体力行跟你道歉了,你还不依不饶的,有完没完了。”
话落地,她自己羞红了两颊。
鸣珂低哑的声音沉在她发间,“你今天去哪。”
秦栗叹了叹气,老实交代,“苏州受了伤,一个人又住在客栈里,我不放心就去看看他。”
鸣珂哼道:“就那点伤,死不了。”
秦栗心里默叹,这人的醋劲一上来,真是要命。
她转了转眼珠子,找茬道:“你就知道说我,你府里那么的美娇娘,我都没说什么。”
鸣珂茫然转眸看他,“我府里什么时候有女人了,我身边伺候的都是男人。”
秦栗翻了个身,侧过脸看他,“那个青秀不是吗?还一个劲的往你身上撞。”
秦栗说着,想起鸣珂被她撞了之后,像触电般立刻后退了几步的模样,倒有几分可爱。
鸣珂蹙了蹙眉,“我明天便把她赶出府里。”
秦栗忙道:“她不是乐歆带回来的吗?可我总感觉她怪怪,说她勾引你,我更觉得她是想离间我们的感情,不如先留着,我看看她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她额间的几根青丝不知何时遮住了她的眼眸,她却没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