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初晴好天色
不吃饭2020-08-31 14:124,080

  杨嵊呆滞着,半晌才低声唤了一声,“姨母……”

  杨夫人泪眼朦胧地应了一声,“你母亲……好孩子,她有没有同一起回来。”

  杨嵊身上顿了顿,低低道:“我母亲在我两岁时,就已经没了。”

  杨夫人紧握着他肩膀的手微微放松,秦栗实在不忍心瞧这样的场景,悄声退了出去。

  窗外夜色正浓,秦栗低头添香,窗户纸上映出她的脸庞。

  鸣珂进了屋,秦栗笑道:“你上哪去了,从前在上京和西南,你都是要去军营的,如今回了岛里,你该没事做才是。”

  鸣珂见她这几日难得有笑颜,“没有,就在院子里随仲曻下了几盘棋,那小子输了不认账,硬是不许我回屋来,喊着和我多下几盘。”

  秦栗白了他一眼,替他将身上的外袍脱下,她小心挂到衣架上,斟酌道:“鸣珂,我有些事想同你商量。”

  鸣珂刚抬手倒了一杯水,转眸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想说什么……我都清楚,按你的意思就好。”

  秦栗木讷,摇头道:“这件事可不是说着玩的,我想我还是要同你商量,你想过后再答我也成的。”

  鸣珂牵着她的手将她稳稳拉下,坐到椅子上,“阿栗,总之你去哪我就去哪,前半辈子都你跟着我,如今你想留在哪,我都会陪着你。”

  秦栗闻言,讶然抬头,结巴道:“可你……你不担忧西南……还有上京吗?”她的心不大,可以容下这一方岛屿便好,可鸣珂与她不同,他从小到大都是整个国家扛在肩膀上的。

  秦栗紧绷着身子,等待他的回答。

  鸣珂摸了摸下巴,认真思考道:“我自然是担心的,不过……”

  他挑了挑眉,微笑道:“如今西南不是有乐醒守着,而上京里有怀安,左右他们都大了,天下该叫他们去守卫,我也该享享清福了,从前我没有答应你的,现下好不容易可以实现,我开心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后悔。”

  秦栗眼眸一下子红透了,鸣珂被她吓了一跳,揽住她的肩膀道:“乖乖……你哭什么,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秦栗猛摇了摇头,她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你自己愿意陪着我的,未来的生活那样长,你将来可不要后悔。”

  鸣珂笑了笑,捏了捏她的鼻尖,“有你,我这辈子都不悔。”

  翌日一早,秦栗便到岛上各处有房产的人家打听,准备添置一间宅子,既然决定留在岛上了,那未来养老的地方必定得准备好。

  晃荡了半天,竟然没有一户人家是要卖出宅子,她费了半天劲,最近却是无功而返。

  她风风火火的回了秦庄,刚坐下喝了口茶,便听见下人来禀告,“秦主,陆夫人来了,正在前厅同夫人喝茶呢,说是许久未见秦主,想让秦主一同去叙叙旧。”

  秦栗细细想了想,还是没想明白,陆夫人是谁。

  她摆了摆手,认真问道:“哪家的陆夫人,我何时与一位陆夫人交好过。”

  小厮笑容一僵,答道:“就是从前陆家姑娘陆清婉……”

  秦栗嘴角抽了抽,打了懒哈,听说陆清婉嫁给了仲曻夫人的大哥,如今是沈家的当家主母,日子过得是风光,就是沈家的大少爷是个贪色的,府里的小妾一大院子的,还不时到外头去寻花问柳,陆清婉起先也闹过,后来干脆撒手不管了。

  秦栗叹了一息,想着自己如今毕竟是住在了仲府里,而陆清婉好歹也算是仲曻夫人的娘家人,自己总不能驳了她的面子。

  她踱步进了花厅,陆清婉还似从前般爱着一身蓝衫,为了掩住细纹,妆容也更厚重了些。

  她进屋,微颔首落了坐,沈夫人笑道:“阿姐,在府里住得可习惯。”

  她话一出,陆清婉接过来呵笑道:“你瞧你说的,秦主能不习惯吗?这偌大秦庄从前可是秦主说了算的,只是如今就不是了,秦主怕是这方面难免要有些不喜习惯的。”

  沈夫人拢眉,脸色略难看,秦栗明白,沈夫人心思单纯,是绝没有要嘲讽她这样的想法,只是这陆清婉这么些年过去了,倒是一点都没变,只要看着别人过得不舒坦,她就高兴。

  秦栗敛了敛眼睑,随着她的话接下去,“陆夫人说对了一半,我打小确实住在秦庄内,可如今我同我家相公是来秦庄做客,是仲曻给的脸面,陆夫人就不要在不依不饶了,免得别人说仲主没说什么,倒叫你来指手画脚了。”

  这话摆明了拆陆清婉的台,她咬唇讽道:“秦主说的什么话,我今个听说秦主四处看宅子可定了哪里。”

  秦栗眼皮一跳,这会功夫,她倒是消息来得快。

  “我确实想搬出去,只是没瞧见合适的,这不,还在寻嘛。”

  陆清婉不由一笑,“秦主找不着不要紧,我家产业中也有不少的宅子,若是秦主想,我倒可以便宜些卖你。”

  秦栗笑意略止,心里默着,我信你才有鬼,她看在沈夫人的面子上吃了一盏茶便起身回屋去了。

  薄茗方才得知,匆匆赶来,“姑娘没少收陆夫人的气吧。”

  秦栗抵了抵额角,这陆清婉还真的克她,估计她今日寻到宅子也有她下的绊子。

  “算了,左右她日子不好过,能看我摔下来,大概是她唯一的乐趣了,便由着她自欺吧。”

  薄茗见秦栗忧心,支支吾吾半晌道:“姑娘不用非要搬出去,秦庄这么大,多养姑娘一人,就算再加上将军和大姑娘,也不多的,何况仲主当您是亲姐姐,也是希望您留下的。”

  秦栗摆首,“那可不成……我若不尽快离开,更要让人乱嚼舌根,你还是替我好好相相,哪出的屋子好,哪怕是地也好,到时我找几个工匠修建就成。”

  薄茗眼珠子转了转,认真的思考着,“若说地,仲家的地倒有不少,只是那些偏僻得很,都是运河附近的,那附近平日里都没有什么人去,进城也不方便,所以一直荒废着,只得种些草药罢了。”

  秦栗闻言,乍然弹起身来,“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她直接从马厩里牵了一匹枣红马,急急往运河方向跑去。

  鸣珂正卷起衣袖裤管,跟着一群工匠在搬着瓦片,骄阳羁绊在他身上,染上了金黄光圈。

  秦栗诧异,从马上落了下来,喊道:“鸣珂,你怎么在这里。”

  鸣珂朝她伸手,秦栗一路奔向他。

  他指了指自己身后的茅草屋,朗笑道:“你还记得这里吗?我们相遇的地方。”

  秦栗明眸流转,昔日的回忆不断涌现出来,他的相遇、相知以及往后经历的一切都有迹可循。

  她灿笑了一声道:“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

  鸣珂点了点她的鼻尖,将她揽进怀中,宠溺道:“你喜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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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后。

  乐耘蹦着步子,乐颠乐颠跑回府。

  秦栗正在屋前给新栽的花儿浇水,见她衣摆出沾满了泥土。

  秦栗蹙眉骂道:“你个猴孩子,衣服上全是泥,又上哪胡浑去了。”

  乐耘吐了吐舌头,“今个药王开课,我当然是去上课了。”

  说着,把身上背着的药篓子取下来,“母亲……您快来瞧瞧,这都是我栽种的成果。”

  秦栗蹲下去,随手捏起一把嗅了嗅,气道:“这些都是些什么!这些药都是有毒性的,平日里不能胡乱用,你晓得不,”她引手咚了咚乐耘脑袋两下。

  乐耘叉腰神气道:“母亲怎么知道我草药的宝贝,虽然带毒性,可也能入药,这少见的稀罕物叫我种出来了,母亲不夸就算了。”

  秦栗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洗洗手,等你父亲回来,该准备吃饭了。”

  鸣珂来了岛里也没闲着,岛中前些天由于台风暴雨,运河的水一下子涌起,鸣珂便带着大家去修建堤坝,好阻挡水势蔓延。

  鸣珂带着一身的泥土回来,秦栗无奈摇头,“怎么又弄得一身,跟乐耘似的,快把衣服换下来,我放到水里去泡,不然不好洗。”

  鸣珂额间布满,自己用胳膊肘随意擦了擦了,“不用你来,我自己洗。”

  秦栗笑着摇了摇头,他们从秦庄搬出来的时候,仲曻愣是给添了不少的东西,丫鬟侍从也是一概只有多没有少的,只是她觉得他们一家三口用不着怎么多人使唤,便只留了两个做苦力的小厮。

  乐耘换了身衣裳,自觉地跑到厨房里帮秦栗把饭菜端进屋内。

  秦栗见她今日难得的乖,不由笑道:“你今天怎么知道过来帮把手了,是不是又想做什么坏事。”

  乐耘直摇头,嘟囔着小嘴道:“没有的事,母亲……就是过几日就是斗法节了,我就是想去凑个热闹。”

  秦栗自退位了后,是从不参加秦庄办的节法,反倒是乐耘总是被仲曻哄骗着去参加。

  她捏了捏乐耘鼓鼓的两腮,丝毫没给面子道:“你还想去,你没忘了,去年你排了倒数第一名,你就连参加绣品都是贿赂村头小王她家闺女给你绣的。”

  乐耘神气道:“这回可不一样,我是一定能一雪前耻的,杨哥哥会帮我的,我最近都有好好钻研药理,学习马术,不会给娘失面子的。”

  秦栗嘴角一紧绷,她从前参加斗法节的时候,也没得过什么好名次,谈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她还真没在乎过。

  秦栗摆了摆手,“随你吧,你倒是同杨嵊热络,不过那孩子也是纯善的。”

  他们一家子正围着桌子吃饭,秦栗瞧着乐耘扒拉扒拉着米饭,米粒都粘到脸上了,不由笑道:“慢点吃。”

  乐耘擦了擦嘴角,忙从袖口里把信抽了出来,“娘,我差点忘了这个,哥哥来的信说是嫂子怀孕了。”

  秦栗讶然,笑容扬升,“真的吗?娇娇怀孕了。”

  她饭也不吃了,撕开信开了半晌,开心得不得了。

  鸣珂见她欢喜,“怎么跟你自己有了似的。”

  秦栗抬眸瞪了他一眼,忧道:“也不知道乐醒有没有好好照顾我媳妇。”

  鸣珂笑道:“这会想回去了?”

  秦栗吐了吐气,“也不是回不回去的,就是想我儿子,还有我儿媳妇。”

  话音刚落,下一刻,屋外便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秦栗讷讷,“这个点是来了。”

  她胳膊肘戳了戳鸣珂,“去开门。”

  鸣珂呛了呛,虚道:“我腿抽筋了,走不动路。”

  秦栗把视线落到一旁的乐耘上,“去开门。”

  乐耘打了打哈欠,“母亲我困了,脚软。”

  秦栗无奈,提声道:“我说你们父子今天是怎么了,叫你们开个门磨磨唧唧的,我自己去。”

  秦栗悠悠道:“等会……就来了。”

  她缓步将大门开了一条缝,顿时怔住。

  她诧异道:“娇娇……你怎么来了。”

  洪娇笑意盈盈,指了指自己身后,“娘,不止我……还有乐醒。”

  乐醒整个身子门后走了出来,“娘。”

  秦栗又惊又喜,喊道:“鸣珂……你看谁来了。”

  鸣珂牵着乐耘从屋外出来,瞪了乐醒一眼,“不是说好,前天就到吗?怎么这样久来。”

  乐醒正欲开口,洪娇忙道:“爹别怪乐醒,是我刚怀,孕吐严重不少,乐醒为着我,才再路上耽搁的。”

  秦栗转身横了鸣珂一眼,“敢情是你让他们两来的,娇娇都怀孕了,这路上万一累着我孙子,乐准!我跟你没完。”

  鸣珂叹息,这家庭地位,实在是愈发的低下。

  秦栗笑道:“快进来吧,一路上辛苦了吧。”

  秦栗给两人也添了碗筷,“你们怎么来了,不会西南出什么事了吧。”

  乐耘摆摆手,“娘,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西南能出什么事,您忘了,今日是您生辰,父亲就想一家团圆罢了。”

  秦栗一听,才忽地想起,今天确实是自己的生辰,她瞪了瞪乐耘,“没大没小。”

  转头又道:“可不就是生辰吗?费怎么大劲做什么。”

  洪娇递上寿礼,又说了几句祝贺的话,一家子乐得开怀。

  这方小小的天地下,带着初晴好天色,时时是好时,而日日是好日。

  秦栗忽地眼眶略红,这样简单平淡的日子,才是她一直渴望的,更追寻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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