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之前选角的时候拒绝得过于不留情面,吴谋那儿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还敢上门来试戏的演员,这导致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试戏剧本,最后好不容易才从手机的旮沓角落找到正式的剧本。
“小齐先凑合看看这个吧,我挑几幕出来给你看。”懒得再折腾,吴谋直接就把整个文件都发给了齐怀瑾。
虽然吴谋十分洒脱,但另一端的齐怀瑾却是被吓了一大跳,恨不得点一下拒接,“叔,咱别这么猛成吗?我试戏过的可能性这么低,没必要看全部剧本啊!”
“嗐,这算什么事儿。”吴谋挥了挥手,全然不当回事,“难道你连到时候来帮你叔客串个什么角儿都不肯吗?”
都说到这份上,齐怀瑾也只能选择闭嘴惊艳,为了节约时间,他边看吴谋指定的那几幕戏的剧本,一边听着谢峻茂为他人体转播故事的大体情节。
这个剧本暂定的名字叫做《破茧》,讲述的是纬均十年,潇湘派弟子易扬下山游历的经历。刚下山易扬就在酒馆遇到了一个名叫温峙的青衣少年,他们一遇即合、仿若神交已久。
却在后来,温峙由于想要完成逝去父母的遗愿,成为了宰相埋在江湖的一把尖刀。而易扬看不惯庙宇躲在背后搅动江湖浑水,一对恋人不得不站到对立面。
故事的最后,温峙在大战中,终于找到了可以杀死易扬、完成对宰相的投名状,但他却在最后一刻选择设计调开宰相心腹,救出身陷险境的易扬。
宰相震怒,温峙迷昏易扬后托友人带着易扬逃生,自己则因为愧对父母所寄托的家族荣耀,选择用生命作为诱饵,折损了宰相手下大批精锐。
易扬醒后,发现一切无法挽回,温峙甚至尸骨无存。他看出江湖人才凋零、气数已尽,纵使宰相暂时铩羽而归,但江湖英雄被招安仍是大势所趋,加之痛失挚爱、心如死灰,最后易扬归隐山林、难寻所踪。
这是一个掺杂了江湖庙宇的故事,又有许多在雨中、在黑夜的戏,还没开拍,齐怀瑾就能想到电影放映二十分钟过后的色调将会有多压抑。吴谋让他先看的第一幕戏是温峙和易扬的初遇。这是整部戏中为数不多的亮色,对演员的要求亦相应地没有那么高。
本来试戏是只能让演员自己表演的,没有道具也没有搭戏配合的其他演员。但是到底沾了一点感情因素,吴谋一看旁边钦定男主一副比齐怀瑾还要紧张、恨不得自己冲上去替齐怀瑾试戏的模样,心里暗自好笑。
“小谢,要不你去和小齐一起搭个戏吧?”
“欸…!”齐怀瑾本来以为就是自己对着空气演绎了,这种模式对一般演员来说可能更困难,但是对齐怀瑾来说却不陌生,毕竟他在大学里大多数的时候都在跳独舞。不过看着已经脱掉外套跃跃欲试的谢峻茂,齐怀瑾还是把疑惑咽回了嘴里。
毕竟,这怎么看都是吴叔和谢哥对他的特殊关爱,虽然对他来说助力不大,但他也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
在家里试戏虽然看着不大正经,奇奇怪怪的道具还很多,例如那无辜的柠檬水和水壶,莫名其妙就被人类擅自定义成了酒和酒壶。但是,作为一个演员——舞蹈演员也算演员,齐怀瑾闭上眼睛,再睁开的的时候,他就不再是自己,而是尚且踌躇满志的谋士温峙。
大漠风沙大、民风也彪悍,虽然这地方只能用穷山僻朗来形容,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穿下来的规矩,但凡是出门游历的少侠,都必须来这走一遭,仿若没有吃过满嘴沙子,就不算一个合格的少侠。
温峙一边摘下兜帽、拂去发丝上沾染的沙子,一边跨步走入酒馆。这间酒馆就开在交界处,挤挤挨挨都是南来北往的歇脚人,温峙扫了圈,只在一个穿着靛蓝色布衣短打的青年旁看见有空座。他顿了一顿,随即走过去询问道:“这位兄台,不知可否叨扰?”
那青年抬起头来,竟是剑眉星目英气逼人,温峙虽是头次见这人,却觉得他道存目击、一身正气,必然是个可结交之人,脸上的笑容更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江湖儿女从来不拘小节,别说都是两个男子,哪怕是萍水相逢的男女,也是会与人方便一起拼个座的。果不其然,那男子笑着应允,温峙也就毫不见外地坐了下来,只在小二来问吃些什么的时候,温峙看那男子一直干巴巴地饮酒,以为他是囊中羞涩,干脆要了三斤酱牛肉。
那男子听到他和店小二的对话,倒是诧异地投来视线,温峙一副文人打扮,实在不像是能吃之人,趁着店小二还没走,对方开了口:“这位公子可能不知,这儿的老板娘酱牛肉一绝,只是有些咸,三斤兴许会多了些。”
“多么?”温峙偏了偏头,一副狡黠模样,“两个大男人,难道还吃不了三斤?”
对方一愣,随即笑了开来,“多谢好意,在下只是不喜用旁物杂味乱了酒的味道。公子倒是不必要上三斤。”
站立在一旁听两个大男人拉扯的店小二也忍不住了,插嘴道:“这位公子怕是误会了,易爷喝酒从不爱搭下酒菜的,公子只需考虑自己的食量就足够了。”
这回换成温峙愣住了,他瞧对方一身灰扑扑的打扮,就先入为主地以为对方是那种落阔游侠,想不到闹了个大笑话出来。绯红染上了温峙的脸颊,他吐了吐舌,胡乱地把牛肉改成了一斤,又要了一壶那男子所饮的酒,寻思着这样总价许也差不多,只盼着能赶紧把店小二打发走,好歹少一个知情者,也能少去几分尴尬。
“好,咔。”
一直演到这儿,吴谋才开口喊了一声停,齐怀瑾还没来得及表示什么,被抓上来负责递话的临时店小二王星宇倒先松了口气,频频表示没有第二次了,演员这职业实在不适合他,就一句话他都说得磕磕碰碰,一时之间倒分不出来他究竟是给齐怀瑾帮忙的,还是来增加齐怀瑾考核难度的。
齐怀瑾先前的咖位,完全够不着拍吴谋的戏,因此他也是第一次接受吴谋的试戏。每个导演都有自己不同的风格,吴谋显然就是那种毫无反馈、能让试戏演员担惊受怕一礼拜的类型。
哪怕是面对齐怀瑾,吴谋也保持一贯风格,任凭齐怀瑾紧张到瑟瑟发抖,他也什么都没说,只是翻了翻手机里的剧本,就头也不抬地说:“下面来那段决裂的戏试试看。”
“报告,”齐怀瑾弱弱地发出声音,“我有点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