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日暖阳高照,给立春之后的日子开了个好头。
向子慕天天在冷灵雨面前嘘寒问暖,将冷灵雨每日煎药的活儿都包揽了,孟以留在屋子里给她讲故事解闷,冷灵雨心里高兴,这身体已经一日比一日好了。
向子慕也是奇怪的很,这厮平素看着闷不吭声的,没想到这讲故事还真有一手,比茶楼里的说书先生可是一点也不逊色。
刚开始煎药的那几日,向子慕一直都是灰头土脸的,给向府里的丫鬟仆人留了不少谈资,冷灵雨喝药时也是捏着鼻子一饮而尽,似乎那药多在嘴里停留一刻,就要了她的命一样。
向子慕本想抽空再去吴府问问情况,奈何冷灵雨修养这几日实在没脱开身,便想着等小郡主身体好点,带她一同去。
他没想到,他还没什么动作,李府那边就先出了事。
那天,孟以还在给冷灵雨讲故事,就突然有人来报,说是李林李公子被什么肮脏的东西缠身了,整日整日地神志不清,胡言乱语,侍郎给他找了很多大夫和民间的道士来看,皆是毫无用处。
眼见着自己的儿子一日一日地消瘦下去,年迈的侍郎也是一天天地消沉下去,他就李林这一个儿子,就指望着他传宗接代,平日里打骂都不舍得,怎么好端端地就一病不起了呢?
一个看起来有点道行的白胡子老道说,虽然他没有本事救治李林,但是他知道谁有办法,而这个人,就是与李公子素有不和的向子慕。
向子慕气得只想骂人,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老道,明知道李林和他不和,还要把矛头引到他身上,他是在青山村见过一些不属于人间的东西,但也不代表他能救李林吧,况且,他压根就不知道,李林现在这个状况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去了又有什么用,给李林他爹一个机会,好好羞辱一下儿子的敌人?
他突然想到了珠萝,上次在青山村,对于冷灵雨那些反复无常的举动,珠萝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反而游刃有余地应付着冷灵雨,现在再想起来,向子慕合理怀疑,这个珠萝没准儿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所以,在冷灵雨没有发病的时候,向子慕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她。
珠萝这几日也一直在向府留着,美名其曰要留下来照顾冷灵雨,向子慕知道两人主仆情谊深厚,就同意了。
可这段日子,珠萝连个正眼也不曾给过他,向子慕心里也知道,这丫头肯定是因为他让冷灵雨受伤了,所以才不待见他的。
眼下别无他法,好在珠萝是个明事理的,她也听说了李林的事,像他这种症状,听着就不像是普通的人间疾病。
她和向子慕、孟以一起去了李府一趟,冷灵雨本来也想去看看情况,但是碍于她受伤太重,还是把她留在了向府。
冷灵雨不高兴地撅着嘴,自己在小声嘟囔,又正好让向子慕听到了,她语气软软的,像一只撒娇的小猫,“又不带我去,真小气。”
向子慕没忍住,轻轻地捏了她的鼻头一下,笑道:“放心,我很快就回来了……我给你带糖葫芦好不好?”
没发病的小郡主太好哄了,向子慕一说这话,冷灵雨就抿嘴笑了,脸色阴雨转晴地就将向子慕送了出去。
珠萝下意识地看了孟以一眼,这真是要命啊,离生的桃花实在是太多了。
三人才到侍郎府,就有人把他们给迎了进去。
现在他们家的少爷,危在旦夕,向子慕的到来,简直就是救命稻草。
户部侍郎李远在朝堂之上意气风发,是当朝圣上面前的红人,这事才出了几日,鬓边的头发全都白了,他双目无神地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儿子半死不活地躺着,走近一看,已经是气若游丝了。
向子慕没敢上前,倒是珠萝和孟以两人上前察看了情况。
眼前忽然闪过人影,李远混浊的眸子霎时动了起来,他将视线慢慢地移到了向子慕身上,动了动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也知道,李林多次羞辱向子慕,拿人家娘的事情去取笑人家,才会有这般水火不容的情景。
之前说什么碰上了一见钟情的女子,不想按照他的意愿去求娶郡主,没过几天,又说其实那女子就是郡主冷灵雨,让他想想办法帮忙,他这边被李林搞得一个头两个大,结果这件事还没出结果,李林自己就躺在床上半死不活了。
向子慕朝他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毕竟这户部侍郎是个好人,也从没对他怎么样过,要说他错,也不过是错在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
珠萝和孟以往前看了一眼,就退到了向子慕身后。
李远颤颤巍巍地扶着床站起来,向子慕就更看清了李林的样子……脸色苍白,双眼无神,双手毫无知觉地荡在半空中,就算听到了人的动静,他也没有半点反应,好像是……根本感受不到一样。
向子慕一向与李林不对盘,但他也知道,李林不过就是个被宠坏了的纨绔子弟,是没有什么坏心眼的,否则凭他爹的势力,也不能让向子慕安然活到现在。
李远挥了挥手,把下人都给遣散了,转过身来对向子慕说:“向公子……我知道,林儿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代他……向你道歉,是我教子无方,你千万别怪他……”
向子慕喉头像是哽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伸出手把李远给扶了起来,“侍郎大人不必如此,我会……尽力的。”
其实,他尽力又有什么用,他真的不懂这些啊……
向子慕好言好语地把李远给劝了出去,等无关之人都走了,他才开口问珠萝:“有什么发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