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
千灯忙放下手里的球，离开她大概一步远的地方一个人一手拿着刚才飞来的那颗球，一手护住头，看起来似乎是他跑过来想拉开千灯，结果被反弹过来的球爆了头。
“砸到头了，有没有伤到眼睛？”
应该也是这个人喊着让自己闪开的吧，千灯心怀愧疚地上前关怀道。
那人移开手，脸上很明显一个篮球的印子，面目狰狞地咬牙切齿道：“谢谢关心啊。”
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宋季燃？别的同学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只不过是宋季燃恰巧跑得快了那么一点，时机赶得巧了那么一点，一不小心就挂了彩。
千灯心虚地咳了一声，“额，我带你先去医务室处理一下吧？”
“严重吗？”这时候体育老师也过来关心，“不过被球砸对你来说也是家常便饭，不算什么大事了吧？”
宋季燃喜欢打篮球，也打得好，跟体育老师自然比较熟。体育老师开着玩笑拍了拍宋季燃的肩，“放你去医务室处理一下吧，”随后拍了拍手，对大家道：，“好了大家，三步上篮就先练到这里了，接下来自由活动吧，过几天就是运动会了，想练一下队列也可以。”
体育委员招呼大家练习队列，扔球的那个女生跑过来对宋季燃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没扔准，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没事，你先去走队列吧，”宋季燃伸手一指准备拿着背题本溜走的千灯说，“让她陪我去医务室就好了，反正你也不用走队列，是吧？”
运动会的队列是早就排好了的，那个时候没有给叶上妙留位置，现在改也来不及了，不过千灯也乐得清闲。千灯无奈地回过身，“是，我送他过去就行了。”
为了不露出马脚，跟宋季燃独处的时候千灯都尽可能地不说话。宋季燃身高腿长，渐渐地把千灯落在了身后，千灯也不着急追。
“是你害得我被球砸了诶，能不能积极一点？”宋季燃停下脚步，抱着胳膊质问千灯。
千灯三两步小跑着赶上去，“对不起，我会努力跟上你的，走吧？”
其实宋季燃也知道这件事情并不能全怪千灯，他就是那么一说，没想到千灯道歉道得如此真挚，两手插兜扭头道：“我看还是我等等你这个小短腿吧。”
这么说着，宋季燃的步伐也确实配合着千灯的步伐慢了下来。
“其实这点小伤我一个人也没问题的。”走着走着，也许是宋季燃受不了沉闷的氛围，突然开口道。
千灯应和，“嗯。”
“大家都去走队列了，你一个人可能更自在，”宋季燃说，“反正你也总是一个人。”
“嗯。”确实是，叶上妙几乎不参加班级的集体活动，两年来像是游离在班集体之外的编外人员，千灯的本意也是维持这一路线。
“老妈让我在学校要多关心关心你，本来我是不打算管的，可是上午那件事，”说到上午的事他停顿了一下，“我本来只是想报复你一下，没想到你跑了三圈之后就晕了两节课，真是弱爆了，还害得我放学白跑一趟。”
还以为要开始煽情了，没想到还是吐槽？宋季燃语气恶劣，千灯反倒是觉得轻松一点，不过没想到他放学还去医务室找了自己一趟？
“对不起，我稍微早退了一会儿……”
“别打岔。”千灯的话被宋季燃打断，于是老老实实地闭嘴不说话。
“上午的事是我做得不对，下午我替你挨了一球，咱俩算扯平了吧？我总算没害得你一天之内进两次医务室，”说着说着两个人就走到了医务室门口，宋季燃推门补充道，“哦，陪我来不算哈，进来吧。”
其实听过无妨的解释之后就知道，上午那点运动量放在正常人身上根本就不会造成这么大的影响，这纯粹是因为千灯还没有完全和叶上妙的身体融合所导致的，但是这些情况也无法与外人道，于是千灯只好默默承接了宋季燃的好意。
学校的医务室不算大，面对着门的地方就摆着一张办公桌，无妨翘着腿坐在后面无所事事地转笔，听到门响忙把笔放下端坐，然后摆出一幅职业假笑，看清楚来人之后他无奈道：“怎么又是你俩？不一样的是上午是一个站着一个躺着，这回好一点，好歹两个人都能站着哈。”
无妨值班的时候都有老实地穿好白大褂，天气很热，医务室里也没开空调，不知道是因为他自己本身是地府的人，不惧炎热，还是因为他的冷笑话够冷了，所以不需要其他的制冷装置。
本来宋季燃是不打算问千灯关于中午她跟这个医生先走了的事的，毕竟别人也没有必要事事都跟他汇报，可是这个医生看起来实在是不靠谱，千灯看起来也是傻傻的，恐怕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在帮别人算怎么卖才能卖一个好价钱，于是扭头问千灯：“你中午就是和他吃的饭？你认识他？”
千灯没想到宋季燃会知道自己中午跟无妨走了，脑子在飞速运转着，想着怎么才能把他糊弄过去。那边无妨要回答，千灯怕他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忙接过话头道：“啊是，他是……是我在医院见过的医生，没想到居然跳槽到了咱们学校，真巧啊哈哈哈……”
无妨收到千灯的眼色，几不可查地笑了一下，应和道：“是呢，作为医生关心一下我的病人，请她吃个午饭不算什么吧？”
见宋季燃还是一脸半信半疑，无妨又下一剂猛药，“你要是不信的话，我这里有电脑，学校官网会对所有教职工的信息进行公示，我帮你查一下？”
！这都是千灯现场胡编的，又怎么和无妨的个人信息对得上呢？
千灯以眼神疯狂地询问无妨，无妨却好像全都没看见似的，一晃鼠标就准备打开网页搜索，幸好宋季燃并不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说着“不用麻烦了”就坐在了办公桌这边的椅子上，“我被篮球打到了头，麻烦医生帮忙处理一下。”
“哪里？有伤口吗？头晕不晕？”无妨悠然放下鼠标，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语气亲切，行为坦荡。
“这儿，”宋季燃指指大概眉骨额角的地方，“应该没有伤口，头也不晕。”
“这儿？”无妨伸手按了按宋季燃头上的那个包，疼得宋季燃直皱眉，“给你个冰袋，冰敷一会就行了，没什么大问题。”
医务室角落里有一个小冰箱，无妨蹲下找冰袋，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上午是你送她，下午又是她送你，你俩还真是‘礼尚往来’哈，”他拿着冰袋站起来，“你们两个……什么关系？”
宋季燃接过冰袋，木着脸回答：“普通同学关系。”
不是青梅竹马，也不是邻居，只是“普通同学关系”。无妨若有所思，盯着千灯意味深长地一笑，拉长了声音道：“哦——”
干什么？千灯一脸问号。
没什么。无妨挑眉，搬了自己的椅子让千灯坐，自己倚着桌子刷手机。
就这样，宋季燃冰敷，无妨刷手机，千灯坐在一边无聊地掏出背题本看，一股诡异的氛围在三个人之间静静流淌。
“我好了，”宋季燃站起来，把冰袋还给无妨，“谢谢医生。”
“不再多呆一会儿了？还没打下课铃哦。”无妨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似乎熟知宋季燃逃课的套路。
“不了，我们体育课。”宋季燃回嘴，想伸手拉千灯，没想到千灯早就站起来了，正准备把椅子搬回去。
“没事，就放那儿吧，一会儿我自己搬回来。”无妨按住椅子。
“那，谢谢老师。”对着无妨喊“老师”感觉有点怪怪的，千灯礼貌地一弯腰，跟着宋季燃出了医务室的门。
“好点了吗？”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千灯问。
“嗯。”宋季燃哼了一声当作回答，一出门就掏出手机滑来滑去，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可能这就是学校人气王的社交活动吧？作为“以前的人”和“书呆子”的结合体，千灯表示不太理解。她感觉到宋季燃松了一口气，偏头看了他一眼，于是无意中瞥到了他暗灭屏幕之前在浏览的网页，好像是一中的官网？
热身、练球、去医务室，这一趟折腾下来离下课时间也不远了，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操场。原本以为他们会排着队在跑道上走队列，没想到他们正聚在一起看什么东西？
“宋季燃，快来！”一个男生眼尖地看见宋季燃回来，挥手向他招呼，手里还拿着一个棒状的东西？
“你们哪儿来的冰棍？”夏天就是空调、汽水和冰棍，能在激烈运动后的体育课上吃冰棍简直是人间一大美事。宋季燃一边大声询问，一边加快了脚步。
看来他们回来的时间刚刚好，还没有分出去多少冰棍。
“是体育老师给咱们买的。”
宋季燃过来的时候大家还热热闹闹地，他也不着急，插着手在外围等着。几个男生女生挑好了出来，男生基本都拿的冰工厂一类的冰棒，女生则偏爱奶油、果酱之类的雪糕。
千灯走得慢了一点，明显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她还在纠结是过去呢，还是躲开人群自己看书去。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看见她，说了一句“叶上妙来了”，然后一个传一个，原本骚动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几个把手伸到袋子里拿冰棍的人也默默地把手放了下来，甚至有人默默地把手里还没有开封的冰棍放了回去，围绕着冰棍的“包围圈”也出现了一个缺口。
大家都看着千灯，一脸有什么想说的样子，却谁也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