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你的东西掉了。”
虽然“叶上妙”也不是千灯的本名,但是被宋季燃叫作“同学”,感觉……很不舒服,有点像……被龙笙叫“长灵”的感觉?
看着千灯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紫,就是不说话,宋季燃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他就是想以此来膈应她。
如果放在平时,千灯肯定会畏畏缩缩地接过创可贴,说着“不好意思”红着脸逃走,但是今天她下定决心,就是跟宋季燃较上劲了。
“就是给你的,”千灯把宋季燃伸出来的手推回去,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和表情变得冷酷,实际上显得有一点呆,“不想要的话直接扔掉就可以了。”
撂下这句狠话,千灯转身搬起自己的书桌就走,如果不是因为努力想要装得冷酷而导致动作幅度有点大,差点被桌子绊倒的话,这一出还是很成功的。
宋季燃拿着闯了贴在指尖转来转去,似乎在考虑是丢掉还是留下。只有当千灯装过身去之后,他才敢像从前一样看着她。话说的狠,动作还是一如既往地暴露了千灯内心的天然呆属性,惹得宋季燃无声地笑了出来。
算了,不就一个创可贴吗,不至于。
想着,宋季燃把创可贴揣进了口袋了,弯腰搬起书箱挪向自己的新座位。
其实班主任宣布新的座位表的时候,宋季燃不是完全不在乎,也不是没有看见千灯向自己投来的目光。看见她两手无意识地紧紧揪住校服裤子,指节都有些泛白,宋季燃不禁怀疑到:这是为了我吗?你有这么想要和我做同桌吗?
座位是按身高排的,两个人是不可能再坐同桌的了,甚至还是一个在教室这头,一个在教室那头。
天意如此吧,不过两个人现在的情况确实需要分开冷静一下。
一个课间换好座位,加入新的小组的千灯观察了一下周围的人,完全没有熟人,对她的态度也是不咸不淡。不过这样也好,让她一个人专心学习,或者一个人思考自己的事情。
距离上课铃打响还有一段时间,千灯不知道是搬桌椅搬累了,还是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多,让她有点心累,不顾鼻子会被压变形,双手自然在身侧下垂、脸朝下趴在书桌上。尽管呼吸有点不方便,不过借着桌面的丝丝凉意,千灯的精神逐渐回拢。
有个词叫“冷战”是不是?现在她和宋季燃的情况应该就属于冷战了吧:有意地躲避、不说话、没有交集……那么昨天应该算“热战”?虽然只是宋季燃单方面在控诉千灯,但好歹场面也算火热?
想到昨晚,千灯内心一阵烦躁,简直想把昨天晚上无数次错过解释机会的自己锤爆。
怎么就不会插话呢?怎么一张嘴就只知道说“对不起”呢?是我我也不搭理你。
越想越悔,越想越狠,千灯恨铁不成钢地把头往桌子上撞,却迟迟没有迎来想象中的疼痛,反倒是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这个“棉花”还有点肉乎。
“嗷!叶上妙你够狠的啊!”
这个声音?
千灯抬头一看,坐在她前面的人不是白雨鹭又是谁?她正对着自己的手呼气,难道刚才是她把手垫在了自己的脑门底下,也就是说自己撞到的是她的手?
“对不起啊……”千灯现在已经对“对不起”这个词PTSD了,一说出口就要心惊肉跳一下。
不过排座位的时候明明自己前面不是白雨鹭来着,着上课铃都打了,她还敢乱串座位?
“亏得我为了安抚你受伤的小心灵特意换座位过来,你倒好,一来就给我致命一击。”
老师进了教室,两个人只好压低了声音小声交流。
“换座位?”千灯诧异道,“你不怕被老师抓住?”
“诶,怕啥,这不是刚换了座位,老师也不知道谁换到了哪个座位啊。”
不得不说,这种钻空子的小聪明千灯还真是比不过白雨鹭,真心实意佩服地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接下来两个人就换成了用小纸条交流。
白雨鹭:怎么,你和宋季燃同学吵架啦?
千灯:嗯,不过说是“吵架”更像是“冷战”吧。这事确实是我处理得不好。
白雨鹭:是我我也生气,谁让你告诉江神不告诉他的呢。
千灯:???你到底是来安慰我的还是来替宋季燃谴责我的?而且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不是我告诉的江神尧,是他自己发现的,只不过比宋季燃早了一天。
白雨鹭:一天就差很多事啊!唉,你也是,被打了还不告状还等什么呢?
千灯:……我傻行了吧,这事都已经过去了,咱们能别谈这个了吗?说说我该怎么让宋季燃理理我啊?
白雨鹭:哼哼哼,按捺不住了吧?(奸笑)
千灯:?别乱用词,你不好好探讨问题,我就不跟你讨论了,我去找温绘了啊。
白雨鹭:别别别,祖宗,咱们谈。我想想……
千灯:你倒是想好了再传给我啊。
白雨鹭:诶呀,你先给我讲讲你都尝试过什么方法了?
千灯:我找他说话,他躲着我;我给他写纸条,他直接就扔了,今天强行塞给了他一个创可贴,估计也逃不开进垃圾桶的宿命了吧。
白雨鹭:这么严重的吗?
千灯:就是有这么严重啊。
千灯想把宋季燃说的再也不管她的事写上,想想还是算了,就这样传给了白雨鹭。
白雨鹭:说实话,同学两年多,不说班里,就是学校都没什么人见过宋季燃发这么大火。昨天你被他拉去楼上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你会被他胖揍一顿呢。
千灯:……他当时的表情有这么可怕的吗?
白雨鹭:那可不是,吓死宝宝了。我当时一直注意着楼上的动静,打算听见身体倒在地上的声音就赶紧冲上去给你收尸。
千灯:宋季燃哪有这么可怕……
白雨鹭:夸张手法好吗,这是夸张的修辞手法,亏你还作文满分呢,这个都不知道。
千灯:越扯越远了,兄弟。
白雨鹭:哦哦哦,说回怎么哄宋季燃。
“哄”这个字眼看得千灯面上一红,让她“哄”一个大男生听起来有点奇怪,可现在的情形不就是要“哄”宋季燃吗?她定了定神,看了一眼老师没有发现,继续低头看接下来的内容。
白雨鹭:根据星座学,宋季燃生日8月12号,妥妥是个傲娇又好面子的狮子座。要哄大狮子,我看你还是得贯彻一个方针……
话说到这里,白雨鹭还不把话说完,故意卖个关子。坐在她后桌,千灯几乎都要看见她身后得意地翘起来的尾巴了。不过宋季燃的生日是在8月12号吗,她完全没有印象。“星座学”又是什么东西?星象占卜一类的东西吗?如果是的话,有了上一世悲惨经历的千灯实在是不愿意相信。
不过狮子座……想象了一下宋季燃头上长出一圈鬃毛和一堆耳朵,身后长出一条尾巴,一脸不情愿地举起小爪子“嗷呜”,竟然莫名地感觉到一丝合适?
既然如此,千灯决定停一下白雨鹭提出的方法,万一起效了呢?
千灯:什么方针?
白雨鹭圈子绕得大,传回来的纸条倒是言简意赅,只有四个字——死缠烂打。
按白雨鹭的解释就是:宋季燃他没有在一开始发现千灯受伤了就爆发,而是看到江神尧才爆发是为什么?说白了,他想被千灯依赖是一部分,没有能够保护好她这一点在宋季燃心里更多的是自责,所以他当时的第一反应是找章清怡算账。剩下的导致他最终发火的部分是因为他看见了千灯旁边的江神尧,于是误认为千灯找了江神尧却没有找他。“啊,我那么在乎你,结果我在你心里并不是第一位的,那我为什么还要把你放在我心中的第一位呢?”为了保持自己的矜傲,显示出“你不鸟我,我才懒得鸟你嘞”的狮子座心理,宋季燃选择了冷落千灯。明明就是想求关注,且偏偏要把人往外推,这就是傲娇的狮子座的劣性。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一直烦他,让他知道:我还是在乎你的,你看我每天都只理你不理别人呢,你就看看我吧。
虽然白雨鹭这一番话有些地方听起来奇奇怪怪的,但大部分分析很是很有理有据的,于是在“白军师”的指挥下,千灯开始了她的作战:
宋季燃不来找千灯问题,千灯就跋山涉水、跨越过一整个教室上赶着问他有没有题不明白;英语早自习老师让找patener互相背英语范文,千灯打着“周围的人都不认识”的旗号强行和自己人组队,尽管通常都是只有她背了;生物课听困了,拿着书站到后排,离得宋季燃不近不远;下次考试之前就要参加比赛了,千灯没办法像当初的宋季燃一样,每天等他一起回家,只好厚着脸皮联系了白景星,托他每次打球都以千灯的名义给宋季燃送一瓶水。这招最绝的是千灯想到可以在水瓶上贴一张便利贴来解释之前的事情,字数也不多,每次保持3到5个字,这样几百年宋季燃只是瞄了一眼,也能看清上面的内容。
白景星感觉自己像是身怀秘密任务的地下党,情不自禁地挺直了背,一脸郑重地向千灯承诺:即便他会被他宋哥打爆,也会坚持每天把水送到。
虽说这倒也不必,不过有了这句话千灯确实心里有了底。
就这样,千灯每天把贴着便利贴的水瓶交给白景星,再由白景星冒着生命危险塞给宋季燃。虽然白景星提出过不用千灯买水,只要把便利贴送来就可以了,但她还是坚持自己买。
时间一天天过去,这天晚上打球中场休息的时候,白景星还是不怕死地钻到宋季燃面前,递给他一瓶水,不同的是,这次他的表情可以说得上是“猥琐”二字了。
虽然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宋季燃没有把水扔进垃圾桶里,但其实除了第一次,之后的每一次他都没有注意过瓶子上的字,只是随手塞进书包里,带回家掏出来随便放个什么地方。只是这一次白景星的表情实在是让人在意,宋季燃面色不动地把水瓶一如既往地随手收进包里,实际上没有按捺住好奇心看了一眼今天的便利贴,上面只有四个字:
“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