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灯走后,江神尧也没有多作停留,拿出手机戳戳点点之后接了一个电话就也准备走了。
“江师兄,你也要走了?”
“嗯,”江神尧拉着门把手回头,“记得锁门。”
“哦。”
这个琴房热闹了不到20分钟,就又只剩下季婧怡一个人了,本来她也不用来,起初是为了多一些机会看见江神尧,后来是想和千灯一起练琴,这下子两个需要参加比赛的都走了,只留下打酱油的季婧怡算是什么事啊?
我也不干了。
季婧怡收拾收拾东西,也就锁门离开了。
那边江神尧联系了熟人就准备开始着手调查。
章清怡之所以敢这么嚣张,无非就是因为她的父亲是市里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她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因此父母都不怎么管这个女儿,只要是没捅出大篓子来,章家处理章清怡惹出来的事情无非就是息事宁人和权势压人两种方式。
因为章家的这点势力,章清怡网罗了不少“小弟”,不说是兴风作浪,平日里也是到处惹是生非,这群人不敢在一中闹事,在三中和四中都是臭名昭著。
夏玄易说她是“又坏又怂”是一点都不假,甚至可以说是十分贴切,因为在号召“小弟们”打架斗殴的时候,章清怡这个主谋通常是不会露面的,只是躲在别人身后坐享其成,因此要找到她犯事的证据并不算简单。
但是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只要你干过坏事,那就一定会留下证据和痕迹。
江神尧花了一天多的时间收集证据,包括但不仅限于调监控、从章清怡的“小弟”口中套话,甚至从那天的监控中找到了夏玄易身上。夏玄易表示对坑章清怡这件事情十分感兴趣,给江神尧提供了不少证据和思路,还“友情”提供了一段章清怡初中校园暴力某同学的视频。那个时候的章清怡可能还没有现在这么鸡贼,视频把她丑恶的嘴脸记录得清清楚楚,有了这个视频,很多事情都变得简单起来。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还可以告诉你周五那天参与‘活动’的所有人的名字。”夏玄易道。
“不用了,”江神尧冷淡地拒绝道,“我已经查到了。”
“哇哦,厉害厉害,”夏玄易夸张地鼓掌,她坐在一堆废弃建材上,比江神尧站着还高一头,微微低下头盯着江神尧道,“江神尧是吧?那天我看到是你送她到公交车站了,怎么,你这是在自责,或者说,在赎罪?”
听她这么说,江神尧做笔记的手一顿,仰起头面无表情地对视回去道:“管好你自己。”
别说,江神尧的表情还挺唬人,夏玄易举手作投降状,从废弃建材上一跃而下,“好好好,我不问了,那就这样吧,要教训人的话欢迎再联络我哈。”说着还用手在耳边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夏玄易这个人很纠结,江神尧看不透,不过既然她没有动手,现在还在积极配合,那么江神尧就暂时不会对她怎么样。
“对了,”夏玄易走到一半回过身道,“替我转告叶上妙,就说‘她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当然,这件事被江神尧选择性地遗忘了。让叶上妙和一个参与暴力事件的不良少女交朋友,甚至这个人还差点动手打了她,江神尧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起码不能由他来拉这个线。
有了证据,计划就完成了一大半,剩下的就是把章清怡约出来摊牌,顺便给那天晚上的几个人一点“教训”。
虽说章清怡是宋季燃后援会的成员,但是收到“校园传说”——江神尧的约会邀请的时候也很是飘飘然,欣然同意之后和她的朋友大肆宣传“江神要追她”,此时的她还不知道前面在等待她的到底是什么。
江神尧也不怕章清怡宣扬,相反,他就是想要这个效果,她宣扬得越广,到时就会有越多的人知道叶上妙有人护着,不是他们想动就能动得了的。
铁证如山,纵使章清怡再如何狡辩也逃脱不开她曾经主导过校园暴力的事实。江神尧知道她不怕这些证据落到公安局手中,因为这些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一点小事”,更何况章清怡有他爸爸护着。
“如果……这些文本,还有视频出现在校长邮箱里,”江神尧抬眼对上章清怡惊慌的眼神,“你猜,他会怎么做呢?”
一中是妥妥的省重点,能坐到一中校长位置的人肯定不一般。而且现任一中校长最看重的就是学校的声誉,凭他是绝对不会容许“一中除了一个校园暴力主导者”这种传闻传出去的,等待章清怡的只可能是开除。
或许章家的势力可以帮助她再找道一个愿意收留被一中开出了的学生的学校,但这种事传出去肯定也没有多好听。章父平时不管章清怡,但要是因为她损坏了他的面子,章清怡的好日子也就过到头了。
换言之,即便一中校长没有开出章清怡,那么江神尧还有另外的准备:那就是把视频上传到网上。现如今网络这么发达,“重点高校高管女儿校园暴力普通学生”的标题肯定能马上吸引不少点击量,到时候就是一中校长想保章清怡,在这种社会舆论的压力下也是不可能的了。
“你想怎样?”章清怡为了今天的约会特意花了精致的妆容,寒冷的天气里只穿了一件小裙子,现在说话咬牙切齿、面色泛青,不知道是因为冷的,还是因为气的。
说回千灯那边。
为了瞒住宋季燃,千灯甚至没有趁着周六抓住他给他补习,甚至害怕楚门的时候会撞见,周末两天她都没有出门,眼镜自然也没来得及配。直到周日晚自习时间,总得出门了,好在脸上的淤青虽然还是有点痕迹,但已经比周六早上好了太多。
千灯心想反正宋季燃也不会来上周日的晚自习,问题不大,到了明天应该就消肿了。
进到班里坐好,确认旁边的位置确实没人,千灯松了一口气,摘下了口罩。
直到第一节晚自习的铃声快打响的时候宋季燃都没来,千灯几乎就要确认“逃过一劫”的时候,他“咣”地一声推开教室后门,为上课铃打响了前奏。
这两天千灯简直是在以亲身经历验证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句话有多么正确:周六想瞒过江神尧,被当场抓包;周日想躲过宋季燃,天知道他搭错了哪根筋,居然会来上周日的晚自习?
千灯赶忙低下头装作认真学习,在内心咆哮:到底为什么上课不能戴口罩?
其实宋季燃会来上晚自习当然不会是为了学习,主要是直觉。直觉告诉他两天没见千灯,补习狂魔居然没有堵他,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于是他思来想去,还是在骑车去篮球场的路上果断掉头,直奔学校,晚了一点,好歹还是赶上了。
奇怪,他什么时候开始在乎上课迟到这件事情了?
宋季燃进来得“声势浩大”,基本上全班都回头看一眼是什么情况,只有千灯一直闷着头,脸都快贴到练习册上了。
宋季燃书包也没带,坐在座位上就狂盯千灯。
哦,眼镜没带,怪不得离那么近。等会儿?为什么没带眼镜?忘在家里了?
他的目光过于直白,盯得千灯如芒在背,只是坐着也浑身不舒服,又不能抬起头来喊他不要再看了。
宋季燃还在继续盯。
怎么嘴角有块颜色不一样?难道叶上妙这个书呆子开始学化妆、涂口红了?怪不得不愿意看我,一定是化得太丑了怕被我嘲笑,哈哈。不过,有青色的口红色号吗?
就算宋季燃再怎么直男,也知道除了一些猎奇的色号,口红大多数都是红的、粉的,就算是千灯口味独特,也不会蠢到涂一个青色的口红来上课,这不是等着被教导主任抓住吗?
那这是……!
不会吧?
宋季燃想着千万背时这样,然后伸手捅捅千灯,然而她只是躲闪着他的动作。不肯给他一个眼神。这就让宋季燃更加深了自己的猜想:
她被打了。
千防万防,护了她那么多天还是让她出事了。
宋季燃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管是不是还在上课,直接离开座位板正了千灯的身体,逼得她不得不面对自己。
宋季燃力气太大了,千灯拗不过他,想着反正事情败露也只是这一秒还是下一秒的事情了,索性抬头让他看清楚算了,“上课呢,下课再说?”
看也看见了,千灯想着下课再和他摊牌,奈何宋季燃就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他一看见千灯脸上的伤,火气立马就冲到了头顶,“嚯”地一下站起来,“谁干的?”
教室里大家都在自习,有几个讨论问题的也都是细声细气的,生怕打扰到别人,宋季燃这一嗓子一点没刻意压低声音,千灯相信全班都听见了。
“你别,”全班都在回头看发生了什么,千灯拉拉宋季燃的袖子,试图让他先坐下,“你先坐下,我跟你说。”
宋季燃正在气头上,什么都听不进去。其实也不用问,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甚至故意加大嗓门道:“章清怡是不是?章清怡呢?”